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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12月23日五(第1页)

历史给我们留下了什么

第十七章12月23日(五)

那天夜里的大地好是明亮,月盈银辉,雪色世界。白天阳光下面的世界太过于酷热繁华,夜晚月光下面的世界把所有五颜六色的物体都变成了青白两种色调,哪怕是阳光下面红得发紫,此时也只能甘心屈服披上黑色的暗衣。唯有白色的物体依然没有改变一点色调,反倒显得更白。月光下面的元水河泛着粼粼的白光,只要你童顽的好奇没有被岁月完全泯灭尽失,元水河水面上明月圆圆的倒影总能把你带入妙不可言的童话世界。白天澄清的元水河盈满了蓝天白云的影子,改造后的元水河成了人们理想游玩的好去处。夜晚月光越是明亮,岸边的柳树暗影越是显得阴暗,躲在柳树枝杈上面的栖鸦也显得不那么安分,它们也许好奇月光下暗柳与元水河之间怎么会有人影在此彻夜徘徊。尽管白天的温度很高,夜里的凉爽一点儿也没让她感到舒服,元水河边毛茸茸的草窠里藏满了蚊子,蚊子老远闻到了供它们繁衍生息血的气息,不停地朝着人的身上扑了过来,这样一来使她糟糕的心情显得更加烦躁。她顺手扯断两根柳树垂下的枝条,狠狠地抽打着身上,不知道她是在抽打自己还是在驱赶蚊虫。

不是每个女人都愿意被物质和财富所绑架,不是每个女人都愿意被男人虚有的外表和富贵的家庭而趋同。婚姻对于任何女人最初的抉择也许都是一种不可小视的考验,每个女人心里几乎都趋同一个目标,一定要找个好男人。好男人自然必不可缺少有赚钱的本事,似乎不可置疑的好男人也一定是来自好的家庭。在姑娘的心里他的家庭只是不怎么富裕,跟自己家比起来也许逊色得多,这样一个有教养的小子家庭还能差到哪里去?爱情的痴迷使她放弃了或者说根本想不到悔恨的戒心,谁也无法阻挡两厢情愿的慕往。以后的事实远比她想的还要糟糕,缺少经历穷苦是啥滋味人生的教程,只能用宽解的心里躲避别人对她同情惋惜的眼神,即使不够坚强也要咬牙默默承受强加给自己的贫穷的负担。谁让一切都是自己选择的呢,何况他并没有骗过自己,她,自作自受,但一点也不后悔。

晚上,吴爱民收拾完工具饭也没吃就走了,说好了东家要管中午晚上两顿饭的,这晚东家好像连开火那回事都忘了,心里简直恨死他了,连一粒米都不舍得喂狼心狗肺的家伙。吴爱民走后,范厚坤回到屋里坐在桌前心里乱糟糟的,从那次事故以后追索了好久却毫无结果,没想到在自己家里遇见,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使她一时不知咋办才好,不管冥冥之中天作之合,还是偶然的巧合,总之牢牢的抓住不放。晚睡的时候,范德昌在外面喝了酒回来了,她知道,没准一会儿他们两个合起伙来不知咋教训自己,自己绝不甘心任其听从他们的摆布,安静的夜晚吵得四邻不安不知会招徕多少人心里的怨声。范厚坤悄然离开了房间,走出来院子,沿着路边林立的桦树林带信步来到了离家较远的元水河。

范厚坤沿着元水河岸边曲径的石板路走了下去,正是夏季雨水充沛的季节,岸边浅堤快要拢不住溢满的河水,长长的元水河像动脉血管一样给福安城带来了无限的生机活力。范厚坤感觉自己比以前变得胆大了,以前一到夜晚怕黑不敢出门的胆怯顿时觉得岸边柳树下的黑暗也没啥可怕的。以前不太在意的生活片段此时在她的心里激起了很大的震荡,一篇课文说一群山里的孩子,要走很远的路才到读书的学校,晚上放学绿色的树叶变成黑色的树叶才到家,早上上学黑色的树叶变成了绿色的树叶才到学校。那里的孩子难道不害怕夜的黑吗?使她想到,比黑夜更可怕的贫穷无奈使他们变得胆壮。不管咋样说的比唱的好听,事实摆在面前,贫穷使人失去了生存的底气,贫穷使生命都显得不重要。一切都变得无可奈何。在贫穷面前,亲情,爱情像商品一样统统都被金钱明码标价。“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似乎变成只有傻子才会干出的蠢事。人生不过是有限光阴里的过客,穷也是一辈子,富也是一辈子,没有前世更没有来生,只有穷人才指望着灵魂有来世的寄托,富人却嘲笑着穷人的傻样肥吃肥喝,连灵魂也吞进肚子里去,管他呢,该享受的都享受了,死了下地狱也算够本。

多少人指望着婚姻来改变自己的命运,梦想着把自己嫁接到富人的大树上,这种有失体面不顾尊严的富贵能有幸福可言吗?不管别人咋样想的,反正她从心里真的爱上了他,除非他不爱自己。事实刚好相反,从他的表情、眼神她知道他跟自己一样爱得深沉。嘴里尽管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却无法抗拒现实婚姻的价值观。

月光遮挡下的暗影一点点褪去了,花花绿绿的世界从沉睡中醒了过来,岸边徘徊的姑娘看清了柳枝里的栖鸦,栖鸦也看清了姑娘美丽的芳容。栖鸦不停地鸣叫,也许它的声音并不那么受听,但这已经是它们向姑娘打招呼最好的方式。早来元水河边晨练的人诧异的看着姑娘,想不到竟然有人比自己起得还早,他们来的时候姑娘已经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不防引用一句诗句,来描述一下范厚坤那时疲劳、烦躁的心里。“日子是水一般的流去,流去,问不了那些是欢乐,那些是苦恼。”

女儿的一夜未归,范德昌也一夜未睡,满世界到处乱闯也没遇到女儿的影子,首先想到的,女儿背着父母干出了不该干的事,尽管这样的事早已屡见不鲜,但在自己家里发生心里还是不能接受。在不能确定事实就是他想的那样,不可抑制的猜测到,没准会冒出别的可能,不敢去想的最坏的结果也想到了。女儿回来了他的一腔怒气也早泄了。范德昌甚至想到,幸好女儿躲了出去,要不不知自己会弄出多大的乱子。回到家后女儿不吃不喝一动不动地躺着。一个人如果感情处于绝望的状态下,哪怕是再好的食物对饥饿来说也会失去了诱惑。

一来范厚坤感到实在太累了,二来感到势必总要吵的,与其弄得四邻不得消停还不如静静地躺着,彼此都好好的想想,要么在静默中生存,要么在静默中死去。这个家还从没发生过言论过激的争吵,在情不能所控时不知要说出怎样使人伤心的终生恨之晚矣的话,辜负了父母的养育之恩,即使固执地按着自己意图走下去心里也不会安宁的。

一天,两天,接连三天范厚坤一直静静地似睡非睡的躺在床上。范德昌两口的心理预感到事态变得越加的严重,如果女儿真的出事,这样的事情传扬出去,因为干涉女儿的婚姻把女儿活活的逼死,没有一个人因为是女儿的父母对此理解和同情。法律也绝不会放过这样独断专行的父母。将会成为一件丑闻在人们的嘴里胡乱地嚼来嚼去,就像经过油炸的臭豆腐远远的闻去臭气熏天,但是人们却偏偏喜爱这一口,似乎从这臭的味道里面能品出独有的香味来。

尽管每到吃饭的时候当妈的总是把刚刚做好的她平时最爱的饭端到她的身边,小心地说,“厚坤,起来吃点吧,有啥事咱们可以好好地商量,总不能拿不吃饭来吓唬我们,再不吃饭可真就要出大事了。”头两天,范德昌还撑着当爹的尊严,总不能被女儿的任性压下去,硬着嘴对老伴小声说,“别管她,不吃就让她饿着,看谁最后挺不住。”

过了三天范德昌也害怕了起来,他从新闻里听说过,发生重大灾害的时候的时候,受困的人不吃不喝超过七天以上,基本就没有多大生还的希望了。使他想到三天岂不失去了半条命了吗,再这样下去,他们的女儿也会像废墟里的遇难者一样。

“这样会出人命的,让我直接去死好了。”做母亲的不知是什么力量使女儿敢于拿生命来抗衡,抹了一把又一把眼泪,跺着脚说。“都是我没事找事,知道这样不装修屋子好了,没有那个小子就啥事都不会发生了。”

对于一个平时营养过剩的人来说,两三天不吃不喝绝不会威胁到生命安全的。做父母的哪里受得了娇生惯养的孩子受过这样虐待,简直吓坏了。做母亲的心里想到,咋样不是活着,口口声声地说爱自己的孩子,又哪能把孩子往死路上逼。

“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啥用。”范德昌怕他老婆惹出病来在外面小声地说。“真是个犟种,宁可舍弃自己的生命也不妥协自己的信念。”从表情不难知道,他也没一点办法了,他也妥协了。

“我进屋了”说着话范德昌稍稍用力弄出点动静来,以示他一向遵守女儿的禁令,来到女儿的床边,贴着紧闭着眼睛女儿的说,“你这算是咋回事?有啥事起来咱们好好的说道说道,我可啥事都不知道,这样简直使人莫名其妙。”

除此之外姑娘平时最爱吃的真空包装的膨化食物和甜饮也在她的身边堆成了堆,希望在饥饿的诱惑下她能偷偷地吃上一点,毕竟他们从来没见到过一个活人躺在一堆好吃的食物旁边活活的给饿死。

这样下去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尽管他们的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也唯有答应答应女儿的心愿是唯一的办法。他们不糊涂不要说婚姻法早就提倡婚姻自主,在他们眼前经过的男男女女有多少不是自主恋爱的婚姻,结婚的时候连媒人都没有,双方亲家在约定的日子见个面就算把婚姻大事给定了下来。范德昌夫妇的心里只希望赶快做个了结。平心而论,当他们感觉这人跟自己无关的时候,并没用审视的目光好好去端详他的长相,除了有一副健壮的体格,似乎长相也还说得过去,重要的是他有金子一般品格。很多事放在一般人的身上做得未必像他那般有爷们儿样。

姑娘大了终究是要嫁人的,自己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业怎么能让别人轻而易举的沾光享受。如果姑娘眼里看上的是一个家道比自己家里还要富裕的小子,一切的想法就不值得一提了。

很多想法跟做法简直无可言喻,嘴里不停地说着真心真意的为了自己孩子的幸福,难道所说的幸福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乐享其成坐吃等死的生活。其实不然,不过是一种借口托词,人跟其他动物不同就是心里藏着太多的私心。因此每一个家道富裕姑娘的父母对女儿接触的每一个男孩子都多了一分戒心和敌意,特别是跟自己心里设想的形象相差太远的。没想到越是让范德昌夫妇害怕的事越是发生了,他们心里气忿和懊恼的显然不是这个让他们一眼看上去就不如意的小子,而是自己姑娘的任性被愚昧蒙蔽了眼睛,满世界好小子多得是,自己的姑娘又不是没有招引那些好小子眼红的资本,偏偏姑娘看中的是人人看了都不会说好的家伙。在他们看来如果姑娘真和这样的小子过起了日子,丢尽了自己的脸面不说,自己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业迟早还不是便宜了这个让他们一点也不如意的小子。

至于说到感情,作为过来的人都看得清楚楚,不过是一时意气用事,生活真正需要的是柴米油盐,对穷困潦倒的人讲感情就像菜里没盐,没有任何味道。至于说年轻有为,不辞劳苦,这样的人比比皆是,有几个能出息得了的。范德昌算是创过业的,对社会深层次问题算是看的明白的。“劳心者(此劳心者非为社会进步国家富强孜孜做出贡献的真诚团结的爱国志士,他们最是让人敬仰的,容不得任何亵渎的卓越力量,乃是处心积虑为个人利益使人痛恨的坏乱人心的阴暗恶行之徒)”看到的都是实际利益,只有“劳力者(此劳力者非恪尽职守为家人幸福集体荣誉努力付出爱岗敬业的人,乃是受到不公平礼遇郁积成疾的心存无奈之人)”才抱着种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劳心者”一天也干不了“劳力者”一个月干出的活,“劳力者”一个月也挣不到“劳心者”一天赚下的钱。财富支配了一切,“劳心者”似乎天经地义有权践踏“劳力者”,“劳力者”默默忍受着“劳心者”草包、蠢猪、弱智一切比鞭子抽打在身上还要让人受不了的诋毁。相反别人不轻不重的回嘴他一句,顿时指控别人对他进行了不可接受的人格的侮辱。非言辞之浅道,实留为人之颜面。重要的是“劳心者”掌控着话语权,似乎他们想说什么都是道理,别人再充足的理由都是狡辩。任何方式的打压、惩戒让他们默默地忍受着。难道他们天生就是受人劳力的料,普遍现象的存在就不能不让人值得深思。就像同样出土的树苗,落在水土肥美的环境里,眼看着就长成了参天大树,落在山薄土岭干旱少雨贫瘠的地方,几十年不变样的活成了没多大价值的小老树。除了给环境带来绿的价值,却不能成为有用之才。社会深层次的问题范德昌只能以一种同情的姿态表面假装发着哀叹,若真要让自己为此付出就另当别论了。同时不得不说,范德昌也许认为自己看透了现实,没文化,没关系背景无论再怎么勤谨努力也难有出头之日。

范厚坤不是没想到爹妈的用心,只是她依然没有脱离年轻人的意气用事,既然财产是靠打拼赚来的,只要不是懒汉谁还赚不来吃穿用度。再说她生来也没打算大富大贵,对那些稍有富裕就变得颐指气使的人尤为反感。对敢于自我牺牲忠贞不渝的感情来说深感幻想,显然不是金钱所能收买的,她从小过惯了不缺钱的生活,根本没拿钱当回事。至于说他有没有钱,不重要,大不了她也去赚钱,至于自己能不能赚到钱,钱会不会像她想的那样好赚,固执的性格让生活慢慢跟她好好理论吧。

院门开着,一个人在院外犹豫徘徊着,打算屋里有人出来直接搭话,免得陌生拜访的尴尬。但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出来,就轻轻敲了几下漆着黄铜色的有些气派的大铁门。声音很响,传进屋里,一个一眼看去有些富态的老妇人走了出来,问,“你找谁?”

“我找一个叫范厚坤的姑娘。”老妇人一脸疑惑的打量着来人,无论怎样想,也不曾想起自己家里曾经有过这样的一位亲戚。况且开口就说是找自己女儿的。一眼看去五十开外又矮又黑又瘦的小老头。尽管特意穿了一身像样点的衣服,也许忘记了鞋子那回事,也许只要鞋子还跟脚就没有过抛弃的打算,也许此来的目的根本就没有讨好谁的打算,两个大脚趾快要漏了出来也不感到羞怯,丝毫不掩饰落魄贫穷的根本。不用多说,仅凭这一句话足以让老妇人反感到像赶走乞丐一样把他赶走。家里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儿够糟心的了,即是一个乞丐也要多发点善心才好,人都落魄到这样又有啥好计较的。接着又问了一句。

“找她干什么,我们又不认识你。”老妇人的口气尽管没一点欢迎的意思,但是大多数女性具有的心慈面软的心态压服了她心里无缘无故的愤怒和蛮缠胡搅的情绪。

“问他有啥事?没事叫他走。”老妇人出来的时候,一个个子相对高大的中年男人,说他是中年是因为他看上去还很年轻,实际年龄比来的小老头也年轻不了几岁,看上去就像隔了一旬,衣着讲究就知道他跟那些贩夫走卒,种地打工的不相为伍,随即跟着出来站在二楼伸出的门厅下,想知道来人的意图,难看的表情就知道他的心情坏到极点,说话口气难免有些生硬。

不用说都知道这家的院子是哪里,院里的老妇人跟中年男人是谁了。但是来人是谁?找他们的女儿干什么?不要说别人是一片茫然,就连范厚坤父母也感到莫名其妙。接着心绪极坏的男人心里默默地骂了一句,“她认识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挡在院门旁边的老妇人没有一点让陌生人再向前走进一步的意思。那个年纪五十多岁干瘦的小老头又说话了,显然对受到这种蛮横的礼遇心里产生了一团不满情绪。但是他在卑微的世界生活惯了,早就不拿别人的冷眼当回事了,来的目的是干什么,一句话不说这样走了,心有不甘。

“我是吴爱民的父亲,我叫吴贵成。我是来告诉你家的女儿范厚坤可不能跟我那小子在一起,他可是个不务正业的家伙,年轻的姑娘可一定要擦亮了眼睛,好好的想一想,可不能一时胡来把自己一辈子给葬送了,吴爱民是啥样的人她知道吗?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比我更了解自己儿子的。”

“如果我没听错,您说您是来劝说不让我家厚坤跟您儿子吴爱民在一起的?是吗?”让老妇人感到意外的不是来人说他是装修工的父亲,而是他来的目的,至于他的装束、面相、表情连想也不想。

“正是,除此之外我怎么会找到你们的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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