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撑着的力气也在此刻散尽,幸而黎念笙在她身后顺势接住了她,他很心疼,此后,她心中的愧疚只会越来越重罢。
秦落衣强撑着再站起来,声线有些弱:“陆兄和晏宗主还好吧?”
黎念笙看了他二人一眼,想去给他们渡一点转息诀,深知黎念笙底细的晏清羽当即拦了手,是怕他要耗费太多的内力自己要撑不住了。
他浅笑:“别以为我会给你太多,剩下你自己解决。”
晏清羽无力的翻了个白眼,心中暗暗发誓回去就要去偷转息诀的心法。
陆子谦恢复过来后,安置了萧裴煜,剩下的三人马不停蹄赶往了沈洛溪的房间。
进去的时候,长亭身上的血都已经干涸,沈洛溪不单单被点了穴,被施加了一道禁制后动弹不得,无力的垂着眼,不愿去见自己妻子惨死的模样。
晏清羽上前替他解开了禁制,他便宛如死尸般无力的倒下,眼中的泪因为身体的倾斜滑过鼻梁,最后模糊了视线,意识也开始模糊。
这一夜格外漫长,恍惚中,他听见门外有很多声音。
“殿下,您是该回去了。”
萧裴煜面对忽然出现的萧军将士,不耐烦的点着头,只因自己强行踏入幽皇境,动用了应龙劫被他父亲感知,而后派了最近的驻防队要接他回去。
除此外,沈洛溪还听见了父亲的死讯…
一片苍白中,他睁开了眼,被眼前的烛火晃到,还是在那个喜房,好像被人收拾过,只有他一人,不过那案桌上,还摆着那架已经废了的独忧。
这一切,结束了。
婚房的门忽然打开,原本守在门外的众人,也在这时都看向他。
“怎么样了?”萧裴煜虽然脸色惨白,依旧关心的问着,“你还好吧。”
沈洛溪抬起疲倦的眼皮,只是看了他一眼,再瞥过一地的血痕,不难想象这里发生了什么,可他眼中却没有什么起伏,而后他掠过萧裴煜,径直来到秦落衣面前。
秦落衣被他眼底宛如死水般的平静刺痛,不等她开口,他却抬手在自己手上放了一个东西,而后顾自离去。
好像有人叫了他,但是他听不进去,只是往前走…
而他交给秦落衣的,正是一段带血的琴弦。
他在前面失魂的走,大伙边走他身后挨着点距离默默的跟着,却跟着他来到了一处峭壁前,那里,正对着剑冢的方向。
冬日里的晚风吹的刺骨的寒凉,风声呼啸中,周遭开始有一股慢慢形成的真气。
这归云宗如一潭死水般沉寂了两百年的剑冢,哪怕已经坍塌,却依旧在这股形成的真气下发出了响彻云霄的怒吼。
原本被碎石淹没的剑冢,却在缝隙中发出了亮光,而后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强行冲破了禁制,辉光穿过千里落在沈洛溪面前,确是归云剑!
沈洛溪望着这把剑,这把剑身上,是一切罪恶的伊始,可这剑散发出来的孤凉之意却与此刻的他形成了共鸣。
少年双眼通红,他知道自此便一去不复返,再无回头之日,他这一生,不会再碰任何一把琴,在一道唤做命运的枷锁下,他忆起过往的点滴,长亭陪着他一起练琴,他成功拜入司空千尘门下,再到这次的婚礼,当画面定格在琴弦崩裂的那一刹那,他决然握住了这把天下第三的名剑,而后一套宿归云亭的剑法行云流水,在这归云剑的搭配下,当世最孤寂之剑气诞生了。
最后一式“落日归云”,剑气引得天地为之一震,一点余光挣扎着从地面升起,沈洛溪已是幽皇之境!
那以心指琴道,扬言要做这天下第二的琴仙的少年,最终以归云剑,入了幽皇境…
秦落衣忽然想起,司空千尘也这样和她说过,以沈洛溪的天赋,终究是练剑,修为会长进的更快,即使他再爱琴,即使司空千尘愿意逆天而为,也终究难逃这份宿命。
可只有沈洛溪自己才明白,独忧弦已断,自此琴心灭,长亭走了,父亲走了,归云宗毁了,不是他放弃了琴道,是他再也弹不了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