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瓷那会儿已经被推搡得麻木了,天地之间仿佛一片混沌,她真希望这场雨能够下得更大一些啊,把眼前这些人和事全部冲散。
“快走!”
“赶紧的!”
“有没有家人来这接你?”
旁边把她往外拽的那名庭警问沈瓷,沈瓷木愣愣地摇了摇头,这下就为难了,这会儿周围全是人和记者,把她往这一扔又显得不尽人情,但作为他们而言已经算是尽责了,总不能派车把她送到家吧。
庭警想了想,又看了眼沈瓷,她脸上和头发上都是雨水,眼神无力,脸色发白,几乎是被他们一路推搡着拽出来的,无助又无力的样子看着实在令人心酸。
庭警也算同情心泛滥。
“我让同事给你拦辆车吧!”
沈瓷想了想,木纳地点头:“谢谢!”
保安速度挺快,很快就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沈瓷再被推搡着往路边挤,记者眼看她就要上车了,拼了命地举着话筒要采访。
“请问当年你受李姓男子资助上学,到底是出于本意还是如你刚才在法庭上所说是被人胁迫?”
“有传闻之前那段X虐视频是由你本人亲自曝光,请问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资料显示你曾和大塍小开陈遇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后因他家人反对和第三者插足而离婚,请问在此之前陈遇陈先生是否不知道你有过这么一段经历?”
各种问题直击而来,每一个都如利箭般穿透皮肉心脏。
雨下个不停,沈瓷站在人群中间觉得浑身冰凉,她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形象,就如一个不堪的小丑,终被剥光了衣服扔到人群中央,而周围那些人的嘴脸和相机就如魔鬼的触角,急迫,尖锐,犀利,一下下在她坦露的伤口上刮出道道痕迹。
那是一个怎样的过程呢?
短短几分钟,从大厅门口挤到路边,沈瓷觉得自己好像又被人强。女干了一次,所有经历过的痛苦和绝望再度盖下来,拆皮剥骨,而她还必须假装看不见听不见,低头推开那些话筒相机往外挤。
直至人群之外有人突然喊了一声:“沈小姐!……沈小姐,这边!”
沈瓷觉得声音耳熟,寻声看过去,只见老姚拿伞扒拉着人群往她这边挤,而在几步之遥的距离,江临岸独自撑着一把伞站在那里。
那一瞬她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幻觉吧,肯定是幻觉,因为这个时候他根本不可能会来,可是老姚的声音却无比真实,他挥着手已经硬生生挤到沈瓷面前。
“老板他……”
“那是不是联盛的CEO?”
“江临岸!”
“那是江临岸!”
人群中瞬时激起巨浪,眼力好的记者已经认出对方是谁,但也全都变成了懵滞状态,因为实在觉得不可思议。
一时之间没人推了,没人挤了,也没人吵了,原本乱糟糟的人群突然消停下来。
沈瓷呆呆站在原地,看着几米之外的那个男人,他还是一身蓝色衬衣,卷着袖子,眉目俊朗,如当初她第一次在街口遇见他一样,唯独眼神里染了一丝痛苦和忧郁。
“他走过来了!”
“天哪,真的走过来了!”
人群中不知谁低呼了一声,沈瓷看着江临岸撑着伞往她这边靠近,每跨一步他的眼神都笃定几分,焦距全部定在沈瓷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