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早就做好了要走的打算,跟那个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江临岸依旧坐在住院部后门的台阶上,身上穿的还是五天前从甬州赶来时的那件外套,烟抽得太猛,干裂的嘴唇上都冒着血丝。
“陈遇也好,你也罢,之前虽然我都不服气,恨不得你们多看她一眼都是枪,但至少我还清楚你们和她的关系,有天她要是选择你们其中任何一个我都认了,可是怎么也想不到会是那个人……”
他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就是阿幸。
“我之前也见过他,总是跟在李大昌身边,看着不起眼,可原来他们早就认识,但她却从没跟我提过,还有这次救温漪的事,我……”江临岸似无气息,又狠狠抽了一口烟,手上伤口狰狞,一条条露在外面。
周彦看着他痛苦的模样,不觉低头叹了一口气。
“你觉得她故意隐瞒了你很多事,所以对你不真诚。”
“真诚?”江临岸冷哼一声,“你相信吗,我是真的喜欢她,只要她一声愿意,我可以放弃手里所有的东西带她走,但她以前总是诸多借口,说我懦弱,说我不负责任,不能因为感情就做愚蠢的决定,那我让她等,等我可以自立门户了我就回去找她,我知道这么做很畜生,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要最后能够跟她在一起就行,但是到头来呢?我到今天才明白,原来她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和我在一起。”
彼时夜风寒凉,星空辽远,江临岸就像一个受了伤害幡然醒悟又奄奄一息的人。
周彦不知如何评论他对沈瓷的感情,他对温漪的辜负,但有一点很清楚。
“你们大概都觉得她绝情,坚韧,又无懈可击,其实全错了,恰恰相反,她脆弱,无助,却具备近乎愚蠢的爱人之心,而平时所表现出来的冷漠和绝情只是因为自我封闭,所以很多人都不了解她,包括你。”周彦把矛头指到了江临岸身上。
江临岸苦笑一声:“对,现在看来我确实从没了解过她。”
“带着怨气?”
“怨?我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哪来资格怨!”这几天所知道的事已经让江临岸陷入一个十分绝望的境地,“我甚至猜想,她大概还隐瞒了我很多事,比我想象的多得多,只是我还没发现而已。”
周彦难得见到如此无助又消极的江临岸,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说,更何况有些事他也不能说,涉及沈瓷的过往和隐私,除非她本人愿意,不然他绝对不向谁吐露任何一个字,但给点提示还是可以的。
“猜想?大概?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不是猜想,也不是大概,而是绝对,她确实隐瞒了你很多事,比你想象中多,多得多……”周彦说完从台阶上站了起来,转身回了楼里。
江临岸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最后慢慢回过头把头埋进膝盖里。
其实都到这一步了,他怎么可能还预想不到呢?
江丞阳,阿幸,还有李大昌,他们明明都跟沈瓷有关系,可她之前却总是像陌生人一样在他面前遮掩这些关系,什么原因?
至于刚才周彦的话,明显是在提醒,且令江临岸得知,沈瓷似乎跟周彦透露过很多,独独瞒了他而已?
……
第二天沈瓷出院,周彦安排了两辆车,一辆车送江临岸和沈瓷去金运宾馆,另一辆车留给谢根娣。
“劝说”再三谢根娣终于答应去西宁服侍沈卫一段日子,当然这要归功于周彦,原本谢根娣是不愿去的,但周彦暗地里找谢根娣商量,按天数算酬劳给她,这才让她点头。
“我送阿姨去西宁,一来一回大概两天时间,这两天你在这里照顾她。”病房门口周彦把江临岸拉到一边说。
江临岸目光顿了顿。
周彦苦笑:“别以为我愿意给你创造机会,我也喜欢她,但我知道她的脾气,性子这么轴的人喜欢认死理,我尝试过了,但她一点机会都不愿给我,可你不一样,你在她心里或许还有位置,所以不妨再努力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