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阮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染上些许灰尘的灯泡,眨了眨眼,思绪不可控制偏移。
宋阮出生便早产,十岁不到的年纪历经一场大手术,落□□质弱的毛病,经不住风寒。榆城换季总是不知不觉,前一天还艳阳高照,第二天就下起冰雨。宋阮经常来不及反应就着凉得了感冒,喝了很久的姜汤,那抹难喝的苦味像是烙印在舌尖。
一旦起风换季,宋阮就觉着自己变成生姜和红糖的容器,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告诉靳越舟这件事,之后再喝姜汤,靳越舟总能找到机会从楼下跑上来,背着姜老师偷偷递给他好几颗蜜饯。
再后来,姜老师需要跟教师团队做课外调研,入秋之际,宋阮又感冒了。
靳越舟从小就聪明,无师自通地熬了一碗姜汤,热腾腾又甜丝丝的,暖烘烘的甜蜜比以往的姜汤更有效。
宋阮美滋滋喝完,明明生病了却仍旧笑得眉眼弯弯,夸赞靳越舟太厉害。
靳越舟冷淡的眉眼微不可察地动了下,说话举动都远远脱离同龄人的成熟,他认真提醒宋阮多加衣。
而靳越舟自己,身上除了多加一件薄薄的秋季校服外套和平日没任何区别。
宋阮对靳越舟说:“你比奶奶做的好喝多了。”
—
模糊凌乱的记忆不成片段,最后靳越舟说了什么?宋阮轻眨了眨眼,沾染灰尘的记忆被一点点从角落翻腾出。
最后靳越舟慢慢说“我可以一辈子做给你喝。”
心跳杂乱无章,呼吸紊乱,宋阮耳根子连接白净的面庞,全部都失了规律。
宋阮一把将枕头盖住脸,试图冷静情绪赶跑记忆。
未褪下青涩的靳越舟从模糊到清晰,胸腔下的心脏失了频率,舌尖烙印的蜜饯味又从回忆里泛了出来。
原来早在以前,关系就乱了。
宋阮蒙着枕头不撒开,柔软的枕巾洇上一抹潮湿。
接连两天宋阮心情郁闷,心事写满在脸上。
姜奶奶怎么问都问不出原因,所幸上次冒雨回家没感冒。她算着日子突然反应过来,问宋阮是不是到了去医院复查的日子。
宋阮终于肯回答,告诉她复查情况。
姜奶奶之后又打电话问过陈琳,从对话中捕捉到靳越舟陪同的信息。
随后她在饭桌上试探性问宋阮是不是和靳越舟吵架了。
宋阮埋头吃饭的动作僵住一瞬,鼓鼓囊囊小声否认。
姜奶奶“切”了声,了然道:“我还不知道你,从小就爱对着小靳闹脾气,一个不高兴就甩脸子。两个人中就数你长不大。”
宋阮嚷嚷辩驳,“我哪有跟他闹脾气。”
姜奶奶就上课的架势打算列举点一条条头头是道分析。
宋阮没等她说第一条就急匆匆扒光最后一口饭,抓把伞出门。
姜奶奶着急的音调在身后传来,“下着雨你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