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完全不在意湧上的人群和挽香焦急的神色,神態悠然,舒卷閑雲淡抹青山,垂眸拉著她的手一寸寸慢慢吮吻。
“香兒,咱們婚禮上神父都說過什麽,還記得嗎?背給我聽。”
寧華雍微笑,撫摸著她的額角,溫柔男嗓憐愛的替她起頭────
“從今以後,不論──”
她熱淚盈睫,意識漸漸彌散,卻喃喃而艱難的接下來,“……不論……不論富貴還是貧窮,不論健康還是疾病,都……都要在一起……,愛……愛他,安慰他……,尊、尊重他、保護他……像愛自己一樣……,……永遠照顧他,始終忠於他,哪怕────”
“哪怕死亡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寧華雍淡笑著說完,彎著妖精似的美麗眼眸,“你看,我們發過誓的,就算是死亡來臨,我又怎麽會離開你呢?”
一株金黃的小花,盛放在濕潤的懸崖邊,挽香伸出手吃力拔了出來,顫顫插在頭上,“花……”
“想不到日本也生長著金豔菊。”
寧華雍微笑,替她正好花朵,起身抱起挽香,修長的身軀直直走向懸崖,仿佛前方是一片坦途。
海風撩起黑髮,他目光平靜,闔起雙眸,牢牢護著懷裡毫無聲息的妻子。
清澈北京的藍天,美麗的玉娃娃,他的最愛。
他笑著,吻著她的長髮。
曾經,想在等戰爭平息之後,一起回家,卷起一池漢唐月,聽風聽雨聽禪。
曾經,想在閱盡浮華之後,一起回家,拂去一身紅塵,換上寬鬆衣裳,釣山釣水釣流光。
曾經,想在半生紛紜過後,一起回家,庭院深處日暖茶香,喚取膝下小兒,種桃種李種春光。
挽香。
傻瓜,活著是為了和愛的人在一起。
你若離開,我又怎麽會獨自留下來?
寧華雍緊緊抱著挽香,向後翻倒墜落,大風呼嘯,驚濤卷雪,雙雙被冰冷的巨大藍色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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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吉尼亞大學裡,來了一位東洋長相,異常美麗的嬌小客人,她申請入學。
入學之前,有人以她的名義給予了學校大筆捐贈,於是校長親自接待她。
“女士,”她的年輕和美麗讓校長驚豔,“請問您要攻讀哪個學院呢?”
“東洋史。”
美麗的女學生態度溫和,眸子溫婉,她的語調清澈,猶如凍結的玉。
“好的。那麽請問女士的名字?”
“挽燈。”她回答,遲疑了一會兒,複又開口“寧挽燈。”
“好的。”校長記下來,卻又好奇的眯起藍色眼眸,“我想要冒昧的問問可愛的女士,您為什麽要選修東洋史麽?”
挽燈開口,“因為文明。”
“啊?”校長有些不解。
“日軍侵華,將中國人趕成一堆,槍殺、賜死、絞刑、燒死、棍擊、勒死,無所不用其極,街頭到處都有砍下的人頭,房屋裡到處懸有被肢解的身體。
他們血洗了無數村鎮,虐殺男子,女子先奸後殺。老人被當做刺殺活靶,開膛兒童屍體處處可見。
他們的731試驗部隊是人間地獄,在零下二十幾度的低溫下,被迫接受實驗的中國婦女被捆綁著使勁一擼,皮肉就像脫手套一樣的脫了下來,整個肘部以上變成了殘留少數肉絲的森森白骨。
他們還讓中國受害者把手伸入低溫箱進行速凍,然後用短棍敲打,就象打斷冰柱一樣,將中國難民的手指一根根打落。
他們為了玩樂,比賽殺人,在手術中摘除中國難民的胃和小腸,把食道和大腸直接連接起來,給中國難民身軀裡注入馬的血液……”
“等等,女士!”校長聽得直噁心,連忙擺手制止,“您說這些的意思是什麽呢?”
“這世上永恆的是戰爭,但更珍貴的,則是文明。”
這就是姊姊拼命也要守護的東西。
只要有人,世間就有永遠會有戰爭,永遠會有吞併和侵略,但戰爭從來不是問題,文明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