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柜台处亮着烛火,想必是受她嘱咐的掌柜留的。
沈渡也迟了,姜念倒是松一口气,至少没约了人自己迟到。
她擎起那烛台绕到屏风后,又用支杆开了窗子,外头丝丝凉风灌入。
是真入夏了,酣畅淋漓的大雨过后,夜晚格外舒爽。
姜念望着跳动的烛火,想沈渡出门时的模样。
会不会也像自己那样急躁?会不会连伞都顾不上拿?
想着想着,她唇角弯了弯。
一路赶来跑得面上发烫,她伏到桌上,桌面的阴凉沁入面颊,稍稍安抚她焦躁的心。
她轻轻阖眼,又想他来时,自己该说些什么,怎么把杀萧铭的事告诉他。
尽管心有余悸,但她相信,沈渡会夸她。
姜念又陆陆续续想了许多,忽视了桌上蜜烛越来越短。
直到,光亮灭了。
她吓一跳,直起身,骤然伸手不见五指。
沈渡还没来。
悸动的心冷却,她从要对人说什么,转为思考,他到底还会不会来。
面壁孤坐片刻,外头更夫敲过二更天。
姜念接受了。
她凭着记忆起身,摸着墙壁桌缘绕到柜台后,也找到了火折子和蜡烛。
烛火再度跃起时,她也稍稍安心。
原先没要人来接自己,这么晚了,她也不想一个人走回去。
又望向店里最顶上几匹布,挂得这么高,总得有借力吧。
她擎着烛火绕进杂物间,果然找到熟悉的长梯。
沈渡的爽约不至于叫她难过,从小到大很多个夜晚,她都一个人躺在房顶思索自己的往后。
今日,不过又是一个人。
只是独处易伤神,姜念沿着青石板铺就的道路望出去,看夜色中的屋舍越来越小,直至化成含混的一个点。
她杀了一个人,为自己的前途。
在进到宣平侯府之前,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杀人。
一阖上眼,眼前人事明灭,嘈杂不得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