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点了点头道:“此事侄儿已经向老爷解释过了。”
贾赦目光一闪,笑道:“环哥儿莫紧张,伯父不是要指责你,你姨娘死得可怜啊,这件事上,你嫡母确实做得过份了,你心里有怨气也很正常。”
“大老爷明察,环儿对太太其实并无怨气,之所以不愿将姨娘迁回贾家祖坟,只是单纯不想打扰她安息罢了,而且姨娘安身的地方依山旁水,是块风水宝地,若贸然迁葬,恐坏了风水,影响环儿接下来的科举仕途,所以思虑再三,最终决定不迁坟的,并非大老爷所想的那般,对太太心怀怨愤!”
贾环一脸诚惶诚恐地解释着,心里却在暗骂贾赦老混蛋,想给小爷挖坑,没那么容易!
诚然,贾环确实对嫡母王夫人心怀怨愤,但这只能藏在内心深处,绝不能拿到明面上说的,如果他在贾赦面前承认了对王夫人有怨气,无疑于把脖子伸给贾赦掐,试问这种蠢事他如何会干?
贾赦见贾环不上当,不由大失所望,冷冷地睨了贾环一眼,仿佛在说:“你小子继续装,以为老子瞧不出来。”
贾环也淡淡地回了贾赦一眼,仿佛在说:“你瞧出来又如何,小爷不承认,你奈我何?”
贾赦恨得牙痒,轻咳一声道:“原来如此,倒是伯父我多心了,对了,环哥儿,你如今也搬到园子里住了,觉得如何?”
眼见贾环不上当,贾赦也只好转移了话题,贾环自然是见招拆招,点头道:“尚可!”
贾赦嗤笑道:“为了建这座省亲别墅,两府前前后后投入了不下十数万两银子,到了你这里竟然只是尚可?”
贾环故作吃惊地道:“竟然糜费于斯!”
贾赦冷哼一声道:“环哥儿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你们这些后辈平时锦衣玉食的,那知道当家的难处,别的且不说,就是咱们荣国府上下数百口人,每日的吃穿用度就是一大笔开支,如今不过外表光鲜,内里早就亏空严重了,靠着东挪西借才勉强维持了体面。”
贾赦见贾环一脸“震惊”的模样,便继续加把火道:“呶,再这样下去,咱们府里的月钱只怕也要发不出来了。”
贾环皱眉道:“不至于吧,有道是烂船还有三斤钉子,咱们贾家也算是家大业大的,两府名下的田庄亦不在少数,又岂会困顿于斯?”
贾赦冷笑道:“也就剩下那些田庄值点钱了,但每年收上来的租子才数千两,还不够府里半年开支呢,更何况前两年建园子,府里还欠着五六万银子的外债,如何还得起?”
“那怎么办,要不把咱们府里的田庄卖了?”贾环装傻道。
贾赦正端起茶杯准备润润喉,继续对贾环“动之以晴,晓之以理”,岂料贾环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顿时呛了一口酒,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环哥儿……你这话在大伯跟前说说可以,若是被你老子听到,瞧他如何拾掇你,崽卖爷田不心疼,亏你说得出来,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败家行当啊,作为贾家的子弟,又岂能干这种事?”
贾环“惶恐”地道:“环儿一时口不择言,大老爷万勿外传为好。”
贾赦叹了口气道:“环哥儿,你这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如果这次你能把林家的遗产都带回来,咱们贾家的困境便可应刃而解了,不仅弥补上亏空,甚至还有富余的。”
来了来了,老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说这么多,还不是想要林家的遗产,贾环心里冷笑不已,皱眉道:“大老爷此言差矣,常言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林家的遗产是林姐姐的,咱们贾家又岂能据为己有?”
贾赦斥道:“迂腐,林家已经绝了香火,林丫头一个孤女,要那么多银子作甚?就算给她也是守不住的,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益了母舅家,更何况林丫头如今在咱们府里住着,吃的住的用的也不缺,等将来择了夫婿,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送她出阁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