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下车库淡蓝色气氛的照耀下,这些纸人每一个看起来都极其的诡异。
似笑非笑的脸庞、红彤彤的脸上红圈、无神空洞的瞳孔,还有,上面写满了哪些让包铁牛极度愤怒的字眼。
他快步的移动过去,在几个怒吼声中,“踹踹踹…”将几个纸人用脚踢碎,然后将其他的一些纸人全部都纷纷的撕开,一张张的彩色的纸片哗啦啦的漫天飞舞中,包铁牛对着四面八方吼道“谁?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好笑吗?好玩吗?”
“嘻嘻嘻。”,有非常诡异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包铁牛猛然的一回头,身后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但是旁边,“呼…”的一声,突然有一道人影闪烁过去,包子再次扭头过来看,同时一步步的后退,靠在了停车场的石柱上面,四周的温度,是愈发的寒冷了,同时,那些被自己破坏掉的纸人散落在地上,看起来变得更加的诡异了,但是直觉告诉包铁牛不对劲。
他想要联系夜宴总部,却惊讶的发现,这里居然没有信号。
我上套了?
这是包子的第一反应,但是接着,一个人影慢慢的从前方的黑暗中走了出来,他穿着黑白色的长大褂,带着一个瓜皮帽,脸上涂着厚厚的油彩,脸蛋儿上,依然是非常讨厌的腮红,“嘻嘻嘻…”他一咧开嘴笑起来,露出满口的大黄牙,然后瞪大眼睛说道
“你好呀,替天的小崽子们。”
这他妈是个什么玩意儿?是跟毒心那样,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吗?包铁牛上上下下观察着他,发现这家伙并脚站立,两只手上,有厚厚的老茧,和很多被割裂的伤疤,应该是竹篾条之类的东西,所以问道“这些纸人,都是你扎的?”
是的,他点点头“可惜的是,这么好的艺术品,都被你破坏了。”
笑了。
包铁牛笑道“你管这个叫做艺术品?大哥,都什么年代了,你能不能跟上时代,现在都是一条龙的服务了,谁会买这些东西?”
扎纸匠夕烟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的眼神,既失落又心酸,他那满是伤痕的手,不停的抓着自己这件长衫的衣角,很用力,很用力。
那天他接到了少主的消息:邪帝组,集合。
实话实说,他没有期待过这一天的到来,邪帝组的七匠,甚至在世界上连一丁点的名气都没有,他们早就已经习惯这普普通通的生活,习惯在那些古老的村寨、小镇、山城里面一坐,就是一个下雨天。
扎纸匠守着哪家老店,但是除了一些老家伙们,偶尔光顾,没有人愿意来。
但是…
那些老家伙们,他也在一个个的送走。
他,尝试过去宣扬一下,但是别人说他是不是神经病,不吉利,知道吗?
他,尝试过去寻找徒弟,寻找传承者。
他被人狠狠的来了一拳,右眼肿了好几天。
屋檐滴着雨水,扎纸匠双手熟练的缠绕着竹篾。
这份他工作了一辈子,将其视为事业和骄傲的东西,他却已经开始不自信了,他也质疑过,他也很孤单,他曾经无数次想要一把火烧了这家老店…
他坐在店里,低着头,一扎就是一整天。
红尘与财富,贵气与荣华,从来不会进到店里面坐一会儿。
听到君麒麟召集他们,需要他们的时候,扎纸匠那双死灰一般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了一丝光芒,他将长褂换上,戴上瓜皮帽,拿上自己的工具,走出了那座常年绵绵细雨的山城。
有人路过,调侃他“老匠工,你干啥去?”
夕烟说“我少主叫我给他办点事。”
那人哈哈大笑起来“你穷的三天餐餐吃稀饭地瓜的家伙,还有生意找上门?还有人要你办事?给爷整笑了好吗?啥事儿啊,砍柴啊?哈哈哈…”
夕烟不气不怒的看着他,只是用很骄傲的声音说道
“我的少主,叫我过去,给他办点事。”
啥事儿啊?
要命的事!
地下停车库里,扎纸匠慢慢的松开了紧攥长褂的手,潇洒一笑,原来时代的人,也没有什么大同小异的,眼睛里面的那层厚厚的滤镜,不可能会因为换了一个环境就会消失的,他们始终会带着有色目光看人。
“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