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不插话也不扫老太太的兴,手上拿着锤子三不着两的敲核桃,前头有个银碟子,全的都捡那儿,不全的往瓷碟上一放。
待贾老太太用过早,开始处理家事,进进出出来来去去的,有外院的大管事,也有内院的婆子。她岁数大也无须避讳,连屏风都不必架,这也是有意如此,当爷们的以后都是要做大事的,屋里事也合该知道些,免得那天被那些个欺上瞒下的哄了去。做主子的给了,那就接着,不给,你若拿了,哪天就能把爪子剁了。
杂事一理就到巳时两刻,贾老太太方才停手。
贾赦这边银碟子里还是那么孤零零的两三颗,瓷碟子上满满的都是细碎的,他倒是不嫌弃,边吃边敲的,也能玩的不亦乐乎。
贾老太太瞧了一眼,对着白大娘笑道:“哥儿可比我还忙。”
“可不是比您还忙。”贾赦回了一句,端了银碟子给老太太送过去。
贾老太太捂嘴,“你瞧瞧,这忙的就三瓜两枣,”仔细瞧着又道:“这可废了老大的劲儿了。”
贾赦顺手喂了老太太一个,又往自己嘴里送了一个,嚼吧嚼吧就了点儿水咽下,“可见这术业有专攻。”
“可不是呢,这些事你小人家家的哪里做得来,可不许把手给砸了。若不是你爷,这东西我都不让你碰。小小的手,哪里受得这个。”贾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让人把毛巾递上来,亲自给贾赦擦手。
这会贾赦就听着老太太说就好,不然还能招出一堆来,实在盛情难却。
祖孙俩人都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腻歪,一大早很快就过去了。
用过点心,贾赦才想起这一大早都没见到老太爷,心里还怪想的,“祖母,祖父去哪儿了。”
贾老太太放下象牙箸,漱了口才道:“你祖父和他那些老友一大早就出城去了,说是钓鱼去,回头钓一条大鱼给你补补。”
得了,贾赦觉的今天跟着老太爷的小厮机灵,说不定还有几条鱼,不机灵的,只能空桶而归没指望了,“今儿个王爷家的帖子,祖父不去么。”
桌子撤了下去,祖孙俩移步到榻上,贾赦就这么歪歪扭扭的瘫着,贾老太太也不说他,还给他递了个枕子,好让他歪的舒服些,这才接话道:“你爷是不去的,就你和姐姐。”
说的是贾代善的庶女,因着贾母还在禁足,这些事都得贾老太□□排。
贾赦点点头,他的这个姐姐,除了初一十五请安见过一面,连最基本的印象都没有,也接不了这话。不过以他的经验来说,估摸着是顺带相亲。
“你懂什么呀,就知道点头。”贾老太太点点贾赦鼻子,拉着他的手道:“可不许瘫着了,若是你老子知道你这般,小心他捶你。快起来走走,小心午歇积了食。”
养生,还得养生。
贾赦艰难的爬起来,溜祖母……
“我这逆子可给先生添麻烦了。”
贾代善走路带风,人才出现声就到了。
偏生谁也不觉的突兀,好似理所应当。
这会贾源也慢悠悠的走了进来,“哟,这几天不见,老三你去南门讨饭去了啊?”
还是老子呢,没这么埋汰人的。
贾代善最近确实忙,宫里宫外都没消停,回家也就是换身衣服,确实好几日没见着。
“某要恭喜二为,只恨某学艺不精,再过不久只怕我这老底儿都被大公子掏了个底掉。”
先生姓古名易,原是贾源的幕僚,一时充当贾赦蒙师,这会贾代善称一声先生也是自然。
古先生相貌平常,只眼神精光四射,笑起来也遮不住一丝半点。
“哪里哪里,小儿这才学了多久,先生言重。”
好歹贾代善还知道谦虚。
说话的时候再把下巴收一点更可信。
贾赦垂眼盯着鞋子看,听三人对话,牙都快酸倒了。
古易笑笑并不接话,只道:“某却是要恭喜二位,公子天赋上佳实属难得,若是稍加培养……三代可期。”
“此话当真。”
贾源一听激动难当,险些失态。
谋士在不懂的人看来只当是读书人破落户,却不见三国天下大势身后皆是谋士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