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个上午,把墙刷了一半,侍从们同时拉来了成车的石榴和木瓜,正等在门口。木瓜馥郁芳香,石榴饱满得快要绽开,露出一隙艳红剔透的果色,巫曦笑嘻嘻地剥开一颗熟甜石榴,凑近了喂给孔宴秋吃。
涩意中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酸,更多蜜蜜的甜,这还是孔宴秋第一次尝到“吉祥果”的味道,真是非常清脆爽口。
“这个好,”他啄食着石榴颗粒,薄唇染得红红的,对巫曦说,“应该摆在巢边上,想吃就可以拿。”
吃完石榴,他们再拾出香味浓郁,不易腐坏的木瓜品种,摆在琉璃大果盘里,委实既香甜,又赏心悦目。
到了傍晚,巫曦干活累了,困得睁不开眼皮,孔宴秋便将他放在巢窝里,用羽绒盖好,让他慢慢睡着。自己仍然系着围裙,飞到顶上仔仔细细地刷墙。
没过一会儿,三两只大妖飞来寝宫,似乎是有要事禀报。
孔宴秋往下瞥了一眼,巫曦还在沉沉地熟睡,鬼车立刻讨好地飞上来,轻声细语地道:“尊主,您吩咐卑职探查的事,已有结果了。”
孔宴秋的声音也压得很低,他专注地盯着涂抹均匀的墙面,说的却不是同一件事。
“昨天那张床,是谁放进来的。”
鬼车噎了一下,脸色瞬时变得惊惶起来。
寒颤像惊雷一样滚过他的脊梁,鬼车的九首觳觫,下意识就想一叠声儿地呼喊“尊主饶命”,只是话到嘴边,他的眼神往下一瞟,扫见睡得香甜的巫曦,又生生咽了回去。
“……尊主恕罪,”鬼车越发细声细气,尽量不让他的声音传到底下,“那是卑职不成器的侄儿做的,他一心想要讨好小殿下,可是他实在太过蠢钝,没能摸清贵人的心思……卑职一定严加管教,再也不敢自作主张了。”
鬼车一族多眼多头,在业摩宫里,多半担任的也是看管监守的职务。
要搁在平时,纵使他的侄儿不死,孔宴秋也一定会把他这个做叔叔的烧个半死。不过,见他如此乖觉,加上昨晚巫曦说的那些话,孔宴秋多少收敛了一些酷烈戾气。
“下不为例。”他说,“都查到了什么?”
鬼车后背的羽毛全湿了,他赶紧呈上一枚黑色铜简,递在孔宴秋手中。
孔宴秋接过铜简,神识一扫,眉头便皱了起来。
“本来查这点小事,是要不了这么多时间的,可旁的不算什么,唯独长留的守生大阵甚是棘手,除非王族特许,但凡开了灵智的妖兽,都进入不得。好在只是进入打探消息,寻常小雀倒也能胜任。”鬼车解释道。
孔宴秋的手爪慢慢捏紧,将坚固瓷实的铜简,生生捏得扭曲变形。
“神人争夺权位的手段,没比妖族良善多少啊。”鬼车轻声说,“这件事,您要告诉小殿下吗?”
“他会知道的,”孔宴秋沉声道,“但不是现在。让下面那群多嘴的鸟管好自己的舌头。”
鬼车喏喏退下了,孔宴秋抓着围裙,望向会在梦里露出甜甜笑靥的小神人,眉宇间显露踌躇之色。
要让他知道吗?为了争夺王位,是他的兄长算计了他,执意要将他置于死地——要让他知道吗?
理性上讲,孔宴秋当然要让他知道,这是巫曦应该明白的真相;可是感性上,孔宴秋宁肯隔绝外界的全部声音,也要把长留的一切事,无论那是好事还是坏事,从巫曦的生命中完全切开、分离。
他要断绝巫曦回家的任何可能,他要将他完全,彻底地攫在掌中,永不分离,永不割裂——这就是孔雀的强欲和贪念。
他松开手,铜简无声坠落,在空中开始燃烧,掉在地毯上的时候,已然滴成了一摊分不出原貌的流液。
作者有话要说
巫曦:*不知何故,突然犯傻,把石榴顶在头上*看啊,我是石榴王子!
还是巫曦:*把木瓜顶在孔宴秋头上*哈哈,你是木瓜孔雀!*快活地跳来跳去*
孔宴秋:*傻笑*嗯,木瓜孔雀会吃掉石榴王子。*张开嘴巴,开始吃*
巫曦:*大声哭*哎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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