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穆赫特说什么,他已经抬起眼睛,凝望着对方。
他的双眸黑白分明,犹如清澈的水晶,燥热的温度从脸颊上卷起来,将他的眼睛也烫得灼热,仿佛含着来回摇晃的波光。
这缱绻的水波早就将魔蛛吸引,现在牠只想将嘴唇挨近过去,从里头深深啜饮一口,好去舒缓又痒又渴的咽喉。
宝石倾泻似流沙,牠和人类之间的距离,同时越来越近。
恶魔的呼吸犹如滚烫岩浆,在风中燃烧着硫磺和鲜血的气息,就在他们即将肌肤相贴的那一刻,盛玉年忽然向后缩去,仓皇地避开了魔蛛的触碰。
“我,我有件事想跟你说!”盛玉年的呼吸慌乱且火热,他细腻光洁的脸颊上也沁出一层细汗,他目光闪烁,极力躲避着魔蛛炽热的视线,“是一件我想了很久的事,对,很久了我想,要怎么跟你开口……”
他语无伦次地转移话题,穆赫特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牠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了人类,蛛腹连带着尾端的毒针,一跳一跳地直往上勾,完全按捺不住。
“……什么事?”牠嘶哑地问。
“我一直在做……做梦,”盛玉年结结巴巴地说,他始终低着头,好像完全不敢与面前的恶魔对视,“是的,做梦。我……”
他的声音渐渐熄灭,盛玉年呆呆地注视着地面,似乎才意识到自己把话题扯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我什么都没说。”他喃喃道,试图跳起来溜走,“已经很晚了!我该回……”
穆赫特张开一只爪子,力道急迫,但是不失控制地压在人类的腰腹处。
“把话说完。”魔蛛强势地下达命令,“你明天不用去坟场工作,甚至你以后都不用再去。把话说完,我要听你做的梦。”
牠身上的外骨骼装甲在以常人难以听见的频率颤动,发出刺耳细碎的声响,这是因为牠也在哆嗦。陌生的欲望像亟待喷发的火山,在牠体内急剧酝酿,只要人类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便能将其彻底引爆。
盛玉年低下头,他看起来实在是被逼到了绝路上,再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施展了。穆赫特如此强硬,他除了遵从,还能有什么别的出路呢?
“这些天,我总做一个相同的梦。”他嗫嚅地说,“我梦到一个……我梦到一个人。”
“一个人,”穆赫特了然地盯着他,“一个人类?”
盛玉年点点头,似乎是要掩饰什么一样,飞快地瞥了眼穆赫特:“是的,一个人类。”
魔蛛露出满是尖牙的微笑,哦,可怜的小傻瓜,他还以为我不知道那条发布在支柱上的内容,以为我不知道他梦到的究竟是谁……
不过,出于对人类的,极其少见的怜悯,穆赫特选择装聋作哑,不去追究:“继续说。”
“空气灼热,环境狭小而潮湿,”盛玉年小声说,“我梦到我的身下垫满柔软的蛛丝,而我自己却一|丝不挂地睡在上面。”
穆赫特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幅画面:雪白的蛛丝织成密不透风的巢穴,人类完全袒露出柔软脆弱的身体,他的肌肤比蛛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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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口干舌燥,瞳孔亦不由失神地涣散。
“然后那个人就来了,他先对我柔声细语地表白,夸赞我有多么好看,他能和我在一起,又是多么幸运,”盛玉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眷恋的微笑,“他用爪……手背来抚摸我的脸,好像怕弄伤我一样。”
穆赫特的四颗眼珠子齐齐发直。
我可以现在就去学习贪爱王廷的那些连篇累牍的赞美诗,我会曲起手爪来抚摸你的面颊,我不会弄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