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刘彻看着殿门,沉声道,“但我必须来。”
韩嫣张张嘴,想劝又找不到话,只能狠狠跺脚,五官皱成一团。
很快,宦者宣刘彻进殿。韩嫣被拦在外边,不敢在长乐宫乱闯,只能焦急的等在一旁,祈祷刘彻千万别乱来。
“殿下,请。”
宦者让到一边,刘彻迈步走进殿内,看到伏身在地的王皇后三人,眼底闪过一抹锐利。
“见过太后!”几步来到近前,刘彻向窦太后行礼。
“免。”窦太后侧过身,“太子所为何来?”
“回太后,彻闻姊姊行错事,阿母请罪于太后前,彻亦当向太后请罪。”
“先是皇后,又是太子,你们母子姊弟倒是亲和。”窦太后笑道。
王皇后脸色更白,阳信姐妹浑身颤抖,唯有刘彻面不改色,继续道:“太后,彻尝闻梁王叔言《庄子》,以爱孝易,以忘亲难;忘亲易,使亲忘我难。彻仰圣人道不久,难望梁王叔项背,此言却牢记在心,始终不敢忘。”
“阿武确喜《庄子》。”刘嫖道。
窦太后嘴角微掀,似觉得刘嫖不可救药。但刘彻既然出面,不好真不给太子一点颜面,只能叹息一声:“太子聪慧孝悌,难得。”
“谢太后!”刘彻恭敬行礼。
“都起来吧。”窦太后靠在榻上,陈娇放下玉简,从宫人手中接过蜜水,送到窦太后手边。
“大母可要用些?”
“也好。”窦太后有了笑脸,凝滞的气氛为之一松。
王皇后和两个女儿坐到馆陶公主下首,刘彻则被叫到窦太后近前。
苍老的手抚过刘彻的额头,顺着鼻梁和脸颊滑落,窦太后笑道:“我双目不能视,阿嫖,你观太子是否类先帝?”
“确类!”刘嫖笑道。
得如此夸赞,刘彻再是心性沉稳,也免不了脸颊泛红。
伴随着窦太后的一句话,之前的紧绷全部冰雪消融。
阳信姐妹不敢置信的看着窦太后,甚至想要掐自己一下。之前要让阿母去永巷舂米,现在却言阿弟肖似先帝?
陈娇靠在窦太后身边,又恢复往日骄纵的样子,别说王皇后,连太子的面子也不给。刘彻几次想同她说话,都被无视掉。
馆陶看得心急,窦太后却摩挲着陈娇的发顶,笑道:“娇娇年长,太子当唤娇娇一声姊。他日娇娇出嫁,如夫家胆敢不敬,太子当为娇娇出气!”
此言一出,馆陶和王皇后的脸色同时变了。
陈娇撒娇扑到窦太后怀里,引来后者舒心大笑。刘彻看一眼王皇后,很快又将目光转回来,唤了陈娇一声“阿姊”。
王皇后和馆陶离开后,殿门重新关闭,窦太后对陈娇道:“可看出什么?”
“娇不敢说。”
“无妨,说给我听听。”
“皇后和太子只向大母请罪,两位公主也只向大母认错,无一人向阿母道歉。”
“你都能看出来,你母竟是半点不见,还帮着王娡说话,她还有脸说栗姬蠢!”窦太后冷笑一声。
然而,无论对刘嫖多失望,终归是自己的长女,窦太后也不容许她被旁人利用,成了挑衅王娡的靶子。
“去给程姬传话,我还不想处置她,她的那些心思都收一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