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进孝点了点头:“咱家刚收到消息,而且听说易洪已经带人赶回扬州城了,贾环和林如海这对师徒忒阴险了,竟然将亢令城秘密藏匿在巡盐御史衙门内养伤,把咱们都蒙在鼓里。”
张老爷叹了口气道:“林如海和贾环这一招后手确实让人出乎意料,可惜,可惜了!”
这位张老爷连道两个可惜,也不知在可惜什么!
姬进孝目光一闪,皮笑肉不笑地道:“如今火烧睫毛了,上面那位爷估计也着急,张老爷还在可惜什么?此时可不是顾念同僚之谊的时候。”
张老爷看了姬进孝一眼,淡道:“坏就坏在,不仅亢令城没死,就连亢大勇也没死。”
姬进孝和徐文瀚均悚然一惊,后者脱口道:“不可能,亢大勇一伙是我亲眼看着炸死的。”
“瀚爷当真亲眼看到亢大勇死了?”张老爷冷冷地反问道。
徐文瀚顿时为之语塞,张老爷叹了口气道:“根据本人刚收到的消息,亢大勇不仅没死,还逃到了应天府龙潭镇,正好劫持了出殡的金陵薛家,却被贾环机智解救了,亢大勇被当场打死,其身上的账本也落入了贾环的手中。”
这消息仿佛晴天一记霹雳,把徐文瀚都雷蒙了,一脸难以置信,吃吃地道:“这……怎么可能?绝无可能!”
张老爷淡淡地道:“此消息确切真实。”
徐文瀚跟傻了一般,之前还在为成功毁去账本而沾沾自喜,没成想瞬间被打脸。
姬进孝坐不住了,亢令城没死这件事已经让他如坐针毡,现在账本还落入贾环手中,真是要了老命了,他瞥了一眼依旧淡然自若的张老爷,莫名的心中一寒,厉声道:“张成梁,别忘了咱们是同坐一条船上的,船要是翻了谁也跑不掉,包括上面那位爷,也休想落得了好,如今正是同舟共济的时候,你休想置身事外,更休想过河拆桥,让咱家一人背这个黑锅。”
原来这位所谓的张老爷,正是扬州都转运盐使张一栋,表字成梁,此人与林如海是同僚,乃两淮盐政的二把手,之前由于亢令城案发,张一栋因与亢令城有私交,所以主动向林如海提出避嫌,此后一直在家中闭门不出,全程不参与查案。
如今看来,那只是张一栋以退为进之计,他不仅与亢令城一案有关,而且还是其中一个隐藏的小boss。
且说张一栋听完姬进孝这番话后,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警告道:“姬公公稍安勿躁,无论结果如何,咱们最好还是不要把那位爷牵扯进来,否则咱们万劫不复倒是其次,就怕会动摇大晋的国本。”
姬进孝讽刺道:“张成梁,既然当了婊子,就别想着立牌坊了,这些年伱自己捞了多少银子,又供奉了多少给那位爷,你自己心知肚明,钱财和仕途你都收入囊中,如今事到临头倒想起忧国忧民来了,岂不贻笑大方?”
张一栋眼底闪过一丝羞怒之色,淡道:“姬公公活了大半辈子,想必也是个明白人,这些话你在本官面前发泄一下无妨,若传到那位爷耳中,只怕日后有灭族之虞啊。”
姬进孝心中一凛,冷哼一声便默然无语。
徐文瀚咬牙道:“张大人,如今说这些也无益,你倒是议个章程出来,先摆脱眼下的危机再说。”
张一栋眼中杀气一凝,斩钉截铁地道:“如今之计,只能想办法在亢令城招供之前把他杀了,再寻一替死鬼顶罪。”
姬进孝警惕地道:“如何杀?又让谁来当这个替死鬼?”
张一栋神色自若地道:“姬公公觉得扬州知府洪文轩此人如何?”
姬进孝眼珠一转,嘿嘿一笑道:“此人确实最好合适,不过即便解决了亢令城,但那账本终究还在贾环手中,这才是最大的后患。”
张一栋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可惜内应失手了,没有拿到账本,还反而双双陨命,贾环此子不仅机警,而且还有大气运,为之奈何!”
姬进孝凛然道:“还真是这样,这杂种运气不是一般的好,三番四次死里逃生,竟命硬于斯!”
徐文瀚冷笑道:“碰巧罢了,要不再派一拨死士前往,我就不信这小子真的打不死。”
张一栋摆手道:“贾环目下正护送薛家一行回金陵,估计最快也得三四天才回到扬州,趁着这几天,咱们先把亢令城解决了,然后再对付贾环。”
徐文瀚皱眉道:“亢令城在巡盐御史衙门,肯定守卫森严,即便派出死士也难以刺杀得他。”
姬进孝冷笑道:“那就一锅端了,张大人以为呢?”
张一栋淡淡地道:“尽管贼首亢大勇已经伏诛,但是另一名贼首李鸿基仍然在逃,此刻若潜入扬州城中杀人,也不足为奇!”
徐文瀚不由眼前一亮,笑道:“没错,贼人穷凶极恶,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