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屁股坐在小凳子上,掏出打火机,不停地打燃火苗。他望着那团火苗,心里很累。“阿音。”他声音很低。乔玖音听见了,却没有说话。乔森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乔玖音根本不信,只当这是乔森在为自己的偏心找借口。
她无动于衷,满脸都布满了讽刺之色。
火苗在乔森的眼球里跳跃,忽明忽现,令他看起来有几分落寞。他突然问乔玖音,“你还记得,你十三岁到十五岁那两年的事吗?”
乔玖音愣了愣,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你记不记得,那段时间小笙总是很容易受刺激,经常半夜尖叫、啼哭。”
乔玖音略一思索,才点了点头,说,“记得。”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那样吗?”
乔玖音哑然。
她想了想,轻声问,“医生不是说,她压力太大,精神失常,多休息就没问题了?”
“她那样潇洒随性的人,能有什么压力?”
“那是…?”难道还另有隐情?
乔森抬起头,凝视着沉默的乔玖音,终于道出了那个被他隐藏了十年的秘密。“父母并不是死于飞机遇难。”
乔玖音一时半会儿,没明白乔森这话的意思。
什么叫父母不是死于飞机遇难?
她明明记得,当时报社和新闻都播报了母亲及父亲去世的消息,怎么可能作假?
“那他们…”
不等乔玖音讲话说完,乔森终于道出了当年被他隐瞒的真相。“那一次,你去参加钢琴比赛,我刚毕业忙于工作,父母亲只带了小笙去勐海。结果,恰巧遇到T国国内政变。叛军的首领为了立威,将父母亲绑架起来,还…”
“父亲被叛军用枪打死,母亲被…生割头颅…”
尽管那件事已经过去多年,乔森还记得自己见到母亲被缝合好的遗体时,那如遭雷击一般的震撼和悲伤。他那么漂亮的母亲,竟然会死的那么惨。
乔玖音脸色剧变。
“你、你说什么?”她嘴皮子轻轻地碰动,似是受惊,又像是恐惧。“不、不可能的!”乔玖音不敢相信,真相竟然这么悲惨。她试图否定这个铁板钉钉的事实,她说,“那新闻联播是怎么回事?新闻联播是不会播放假新闻的…”
“因为小笙。”见乔玖音露出迷茫之色,乔森解释道,“父母亲被杀害的时候,小笙一直在一旁观看。她看到了父亲被杀,母亲被活生生割头…”乔森用手盖住脸,眼圈红的吓人。
“小笙那两年总是半夜惊醒,总是毫无征兆地痛哭大喊,并不是因为她压力大导致的精神失常,而是因为目睹父母亲死亡的真相,受到了刺激。”
乔玖音呆呆的,不敢相信,这才是真相。
怪不得!
怪不得本来还跟她一样,对父母总是偏爱小笙感到不满的大哥,在小笙从勐海回来以后,就变得不一样了。
原来,他对小笙迁就宠溺的背后,还藏着这样的真相。
乔玖音呆滞了许久,缓过神来,才讷讷的问他,“你当年,为什么不告诉我?”
乔森反问,“难道在你心里,我只把小笙当妹妹,心里就没有你?”
乔玖音微微一怔。
乔森神色很疲惫,他说,“小笙是我的妹妹,你也是我的妹妹,我不忍心将真相告诉你。我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成长。可是你…”可是你辜负了我的期待。
“阿音,你只看到了你自己的悲伤不公,却没有注意到,小笙那两年的痛苦跟煎熬。没有注意到,我这些年又当爹又当妈养着你们的辛苦。更没有注意到,自勐海事件后,就一蹶不振,身体一日日衰弱的爷爷。”
注视着乔玖音那张因为突然得知真相,而染上了浓浓的悲伤神色的脸颊,乔森用冷漠而失望的口气说,“说到底,你也很自私。”说完,乔森就走了。
乔森离开后,本就闷热的空气里,似乎多了一些看不见,却能让人窒息、无法呼吸的东西。
乔玖音仍还呆坐在病床之上,像个木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