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四送楚婕怜回自己苑子的时候,一路上,她脚步都是虚的,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慕承诀这番话。
这句话,就像是另一道锁链,牢牢缠绕住了她的脖子。
她初接近慕承诀时,是想活着,想有一日,能可以安然离府,和弟弟回乡安生度过余生。
可是现在,她这个小小的心愿,被这句话彻底打碎了。
言下之意,有他慕承诀的地方,她楚婕怜生死都得留在这里,待年华逝去,像一滩泥巴一样渐渐腐败,发臭,最后死在这暗不见天日的牢笼之中。
而更让她绝望的是,待新的夫人入府,她这见不得光的身份,又当如何自处?
只因他的这句话,她彻底没有了盼头。
“楚姑娘,小的就先告退了。”
正在这时,魏四的声音传来,楚婕怜望向他,突然间开口。
“你在这府里多久了?”
魏四不解,想了想,还是回答了她的话,“小的在这府里已经十余年了,我父母皆是府中的府奴,我几岁便跟着爷了。”
“那你想过有一天离开这定安府吗?”
她的话,让魏四一惊,“姑娘,切不可胡言,小的从出生便是奴籍,只知道忠于主子,小的生是爷的奴,死是爷的鬼奴。”
魏四的话,让楚婕怜淡淡的弯了下唇,“是啊,进了这府里,那便永生永世离不开了,是我妄想了。”
她神情有些慽然,魏四见状,连忙开口,“楚姑娘,府中那些流言,你自是不必听到耳中,你是爷的人,他定会好好待你的。
我跟在爷身边十几年,像他这样的身份,府中就算没有几位夫人妾室,也有几个暖床丫鬟了。
可是爷没有,姑娘是爷的第一个带进他寝居的人,可见爷是想将姑娘收进房里的。
只是姑娘如今的身份,还得运筹,还望姑娘切莫生出别的心思,坏了爷的事。”
大概是真的将楚婕怜当成了慕承诀的人,魏四只当她是因府里那些说慕承诀要娶相爷女儿之事怅然。
说罢,他便行了个礼,“姑娘早些歇息,有什么事情,可让崔婆婆去通传小的。”
当魏四退下后,楚婕怜慢慢回到了苑子,明明身体像是被抽去了骨头,疲惫至极,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她坐在苑中,此时皎月隐在云层之中,四周静的可怕,就像是黑暗中,会有一双无形的手,随时将她拖进深渊里面。
就这样,楚婕怜坐在那里,直到天方际白,崔婆婆起来之时,看见她的身影,立马惊呼而出。
“贵人这是怎么了?出了何事?”
楚婕怜望向她,声音有些低,寒凉微露,吹了大半宿的风,她此时感觉有些泛冷。
“崔婆婆,扶我回屋吧。”
她伸出手,崔婆婆连忙将她扶起,楚婕怜躺在榻上,结果到了晌午,便全身起了热。
崔婆婆见状,心急如焚,连忙跑去找了魏四,而此时,慕承诀恰好不在府内,他便擅自作主,从外面找来了郎中,去了楚婕怜的苑子。
当消息传到了二夫人耳中的时候,她眼珠子乱转了几圈,向报信的丫鬟看过去。
“你可看清了?那出府去请郎中的,真是小公爷的近侍?”
“奴婢看的真真的,就是小公爷的近侍,二夫人,您说这府里的妾奴若是有事,这负责伺候的婆子,不是应该向您禀告吗?怎么会去找小公爷?
这事奴婢觉得事有蹊跷,就赶忙前来向您禀告了,且那近侍是带着郎中从角门进来的,似是没有惊动任何人,行迹鬼祟,更是可疑,您说,要不要将此事告诉老爷?”
丫鬟的话,让二夫人眼神暗了暗,随后扬了扬手,“你且下去,将管家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