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陈鹏飞的父亲回来了,就连陈鹏飞自己也没想到,因为他回来得有些蹊跷,他不是在儿子结婚前回来张罗、捧场、祝福,而是在儿子结婚后回来“看望”,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陈鹏飞的父亲名叫陈建楠,前面曾交待过,他是教授、画家,他喜新厌旧,与鹏飞的母亲离婚以后,就带着他的女学生远赴澳大利亚定居去了。他这次回来,已是离开西京城若干年后第一次踏上故乡的土地……
陈建楠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看他的儿媳妇赵青梅。
青梅躺在病床上,鹏飞对她介绍说:“青梅,这是我爸。”
青梅慢慢坐起来,喊了一声:“爸!”
陈建楠没有答应,只是轻微点了一下头。他说:“青梅,我接到鹏飞电话以后,本来是要赶回来喝你们喜酒的,谁知道美国的一位朋友突然到访,耽搁了行程,就没赶上你们的婚宴,真是对不起。”
青梅说:“爸,你说话见外了,都是一家人,还说什么对不起呀?”
陈建楠说:“想不到第一次我和我儿媳妇见面,竟然是在病床上。青梅,子弹取出来没有?伤得重不重?凶手抓住了没?”
青梅说:“子弹取出来了。”
鹏飞补充道:“老爸,医生说子弹是从后背打进去的,还算青梅命大福大,子弹刚好打在她心脏和肺脏的中间,既没有伤到心脏,也没有伤到肺脏,她就这样逃过一劫。凶手已经抓住了,他用的是转轮手枪,他也承认案子是他干的,但他拒不交代幕后的主谋。我这几天天天去公安局探听案件的进展,想见见那个凶手,但民警不让见。民警说案子还在侦破期间,没到审理阶段,到了公开审理阶段,自然可以在法庭见到凶手。民警还说,他们用尽了各种办法,但那个叫萧战的凶手只承认是他用转轮手枪射出的子弹,是他枪击了青梅,但其他的一切萧战一个字都不肯说。”
陈建楠一脸严肃地说:“凶手的事就交给公安去处理吧,我现在不关心那个,我只关心青梅的伤,会不会落下什么后遗症啊?”
青梅脸色骤然变了,但她没答话,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初次见面的公公。
陈建楠问青梅:“你是哪所大学毕业的?”
青梅说:“我没上过大学,我是自考取得了大学本科文凭的。”
鹏飞插话道:“老爸,青梅是考上了大学的,由于她家里穷,没有钱上学,她就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来西京城打工。青梅是一边打工一边自学成才的,她比进入正规大学取得文凭更难、更不容易、更令人佩服、尊重,我正是被她的奋斗精神和冰清玉洁的纯良品质所打动,才决定娶她为妻的。”
陈建楠淡淡地说:“哦,原来是这样啊!”
陈建楠又说:“那青梅夺得市花冠军‘玫瑰小姐’是凭实力还是偶然?”
鹏飞说:“老爸你怎么这样问呢?你什么意思呀?青梅当然是凭实力了,当时上千人报名,从五百强进一百强,再五十强,再二十五强,十强、八强、六强、四强直至夺得‘玫瑰小姐’桂冠,从形象、知识、内涵、才艺,青梅是一步步拼下来的,她这个桂冠是名至实归。”
说着说着,鹏飞有点生气了,他话一转说:“老爸,青梅是个病人,她现在需要休息、静养,我们就不要再打搅她好吗?”
陈建楠没有为儿子的不礼貌而发火,也没有再问青梅其他问题。他从皮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儿子说:“鹏飞,这是我给你的10万元钱,没有参加上你的婚礼,但红包一定要补上。我匆匆赶来,也没有时间去商场给你们买什么礼物,这个红包就算我的一点心意吧!”
鹏飞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收下了父亲的红包。
陈建楠用指头对鹏飞勾了一下说:“你来一下。”就拎了手提包,也没跟青梅打招呼,兀自走出了病房。
鹏飞随后才跟了上去。
来到医院的后院,那是一片有假山有花草有小桥流水,供病人散步、健身的地方,陈建楠一屁股坐在了那个葡萄架下,鹏飞就坐在了他的对面。
陈建楠从皮包里掏出一沓照片递给儿子,鹏飞问:“这是什么?”
陈建楠说:“这是我在美国举办画展的一些镜头,也叫掠影吧!”
鹏飞看见,那些照片里确实有父亲画的画,还有许多参观的游人。鹏飞知道,父亲或许又在美国挣了一大笔美金。
陈建楠从那沓照片里特意抽出了一张对儿子说:“这张照片不是画展上的,是一家真实的餐馆,知道吗,这家餐馆是‘股神’巴菲特一年一次的天价午餐牛排馆,具体名字叫史密斯与沃伦斯基牛排馆,在曼哈顿49街和第三大道交界处,我也在这家餐馆里吃过饭。”
鹏飞瞄了一眼,看见照片上的餐馆好像是个二层楼,一楼是格子状的装饰,二楼是白色的窗户,外墙是墨绿色的,看上去很有个性。
陈建楠说:“这家餐馆制作牛排非常讲究,原料是美国农业部核准的最高级别牛肉,制作过程完全靠手工切割,不仅保护了牛肉的自然纹理,而且吃起来更是细嫩鲜美。这家餐厅是华尔街精英钟爱的午餐场所,动辄数亿美元的并购或投资决定,往往就在这里一顿饭的工夫达成,美国人把那里视为权力和地位的象征。当然,最令其名声远扬的还是‘股神’巴菲特每年竞标的天价慈善午餐。你记不记得,有一年六月,中国有一个叫赵丹阳的,他是什么私募基金经理,曾以211万美元的高价,成为与巴菲特共进午餐的幸运儿……”
鹏飞打断父亲的话:“老爸,你跟我滔滔不绝的说这些干什么?你是炫耀你的见多识广,还是说明你特别有身份、身价?”
陈建楠没想到,儿子会说出如此尖锐的话……他真想动手扇儿子两耳光……
其实,陈建楠心里隐藏着一个很阴暗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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