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什么,跟我说。”禾草拿来一盏灯,放到床头桌上。
段十风把脸撇向里,不说话。
“是要喝茶么?”禾草耐心问道。
男人依旧不说话,脸上生出一抹可疑的红晕。
禾草心里一咯噔,试探问道:“是不是要……小解?”
段十风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废成这样,何况还是在她面前。
她见他脸红到了耳下,便知道自己没猜错:“我让那个小子来?”
“你把东西拿来,我自己弄。”
禾草点头,四下环看,把夜壶拿来递到他手里,然后回了里间,过了一会儿听他在外面喊了一声,她才出来,用绢帕包着壶柄拿到外面,交到小厮手里。
“我给你倒些茶,你喝了好睡。”
“嗯。”
禾草拿水替他净了手,自己也净洗了一遍,然后走到桌边,倒茶让他喝了,才回到屋里躺下。
这一晚,两人都没睡好。
次日一早,太医前来给段十风施针,施针毕,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之后庆王妃也来了,问询了一番,落后,段十风的三个姬妾又来了,想要求见,却被小厮拦在外面,不让进。
就这么过了些时日,禾草见他天天躺在床上不动弹,也少说话,她问他两句,他才答一声。其他人根本不敢靠近他,没人敢去触霉头。
有几次半夜,她都听到外面闷响,每回她出来看,就见他扑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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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草有时候想,段十风真的残废了,对她和魏家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这时又会冒出另一个声音,一种说不出来的负罪感,不属因果,却也相关。
后来,禾草让人在屋子里做了一排扶栏,又让木匠做了一辆四轮车,人可坐在上面推行。
屋内做的那排扶栏,段十风嘴上没说什么,但从他的表情可看出,他还是很满意的,连太医也说这个东西好,可助力量恢复,再加上最近几日,太医给他施针,他的下肢有了反应。
一般用罢晚饭后,段十风就会撑在扶栏上,一步一步朝前移动,累了就停下歇息一会儿,看一眼站在前面的禾草,然后继续费力地挪动脚步。
常常一趟走下来,男人全身的身衫都会被汗湿,黏腻在身上。
说实话,禾草看了心里有些不好受,他若是把怨恨不满撒在她身上,又或者纯粹朝她发泄嘶吼,她心里还能平衡一点。不过好在段十风的腿眼见的一天好过一天。
等他走完一趟,婢子会进来服侍他沐洗,换上一身干净的寝衣,再用四轮车推他出来,将他搀扶到床榻上。
然后他就靠在床上吃着水果,她就拿一根小锤杖敲打他的腿部。
禾草一边敲一边想,她这就是在伺候一个爷!她家哥儿都没得到她这般待遇,等这次她和魏泽重逢后,她要对他好一点,不能再对他耍小性儿。
更深露重,院中的枝叶映在窗纱上,影儿随风轻晃,屋内灯火莹莹。
段十风喝着暖暖的甜梨水,看着女人一手支着头,一手拿小棒在他腿上敲来敲去,不知怎的,心中突生出一种念头,像现在这样,好像也不错。
那个扶栏很得段十风的青睐,但那个四轮车椅,段十风从来不让推出这间屋子。
“你坐上面,我推你到园子里转转,总待在屋里也不好,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模样。”
禾草将镜子拿到段十风面前,只见镜中之人眉宇间多了几道皱痕,没了骄纵儿郎的轻狂样,反倒多了几分苍郁。
“不想出去……”段十风从镜子上移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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