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玄摇头:“我不是怕他,年轻气盛之辈,与我等想法大不一样,此子确实如你所言,在凉州长大,非一般士族子弟,是如寒庶般立功得势,此事若是交由他人,我都不会在意,但被李元芳盯上,不可不防!”
李思冲扬眉:“前日宴请,我看他固然自傲,对我却不尽相同啊!”
李敬玄斥道:“时人相交,皆是如此,你心中轻视,难道就对他恶言以对?他表面对你温言,再正常不过,何况此前他又不知你涉案,现在又有不同了!”
李思冲被说得担心起来:“那怎么办?他是神探,查案子特别厉害,万一真的发现真相,我还能再升官了吗?阿耶,你要压一压他啊!”
“我已经关照过内卫三位阁领,崔侍郎也向卫国公发出善意……”
李敬玄轻轻叹息:“若不是为了你,此事我本不愿做,圣人对我已不比从前,所幸我的位置朝中还无人可以取代……”
他眉宇间有些忧虑,思索片刻道:“你今晚再宴请李元芳一次,探探口风!”
李思冲咧了咧嘴:“按大人所言,又有何用,他心中想什么,我又不知!”
李敬玄道:“不用知他心中所想,你将云丹的药性告诉他,让他能结束案件,我再让士林颂你们的至友之情便可。”
李思冲不解:“这是何意?”
见儿子这样都不明白,李敬玄不耐的道:“倘若李元芳往后查你,那就是前后反复的虚伪之徒,我自会让他名声扫地!强权不一定让人屈服,可恶言污蔑,却能让这等人退缩!”
想到士林那千篇一律的吹嘘,李思冲有些厌烦,但那些文人确实好用,毕竟笔杆子掌握在那群人手中,黑的白的,还不是任由他们说?
眼见父亲早有安排,他也放心了:“大人英明!”
……
“元芳,请!”
李思冲举杯邀请,态度热情,李彦抬杯饮酒,不紧不慢。
李思冲随后看向李峤:“巨山怎的兴致乏乏?”
李峤暗暗叫苦,赶紧露出笑容:“思冲请!元芳请!”
此一时彼一时。
他是真的不想掺和进这等事情中。
但没办法,李敬玄他完全得罪不起,官帽子都掌握在别人手里呢,只能捏着鼻子来。
不过此次也只有他们三人,那些不知所谓的勋贵子弟统统不在。
而且宴请的地方,也从西市的醉今朝,变为了东市的忆相逢。
东西两市相比起来,其实是西市的服务更好,性价比也更高。
但如果宴请权贵,还是最好在东市,因为档次高,氛围足。
此次李思冲在忆相逢设宴,正是考虑到这点。
见到李彦应邀前来,他心已经大定,此人尽在彀中,干脆问道:“元芳,听闻你们内卫审讯窦贼时,他诸多胡言,乱语攀咬?”
李彦点头:“思冲兄既然说起,那我便问了,窦掌事说六年前的江南血案,思冲兄知道真相,可有其事?”
李思冲一拍案桌:“什么窦掌事,那是窦贼!元芳,你不要被这贼子乱言所迷惑,我与那江南案毫无关联,既没去过,也不知案情,他此言明明是要将我牵扯,污我名誉,实在可恨!”
李彦道:“是这样啊……”
李思冲目光逼视过来:“元芳,你断案识人,素有盛名,士子中毒,半日之内,就将窦贼捉拿,何等威武!我深感佩,愿与你兄弟相称,福祸同享,如何?”
李彦沉默下去。
李峤虽然恨不得把头缩进席下,但也竖起耳朵,想听听他怎么回答。
显然,李思冲是要逼人表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