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早些醒来,沈家那么多人,难免大呼小叫,你一句我一句说些废话。
虽已得知老太爷时日无多,姜念还是冲人展露笑颜。
“还是您聪明。”
床榻上的老者闷笑一声,却压根不过问自己的病况。
姜念的笑,也就渐渐淡下来。
方才乌压压一群人,屋里蜡烛熄了也没人续,只余床头那点蜡烛底,气息奄奄地亮着。
她倏尔轻声问:“您现在,最想做什么呢?”
老太爷掀开半只眼,入眼只有少女半边面孔,被烛光姑且映亮。
“没有了,”他说,“若是有,便是家里几个孩子,只余阿渡未成家。”
想要沈渡立刻成家,这自然是很难的,姜念也不想对人说谎,草草应下这一声。
她先算了笔账,就算京都那一仗立刻了结,沈渡放下一切往回赶,那也是两个月之后的事了。
沈老太爷,未必等得起。
“您是想见沈渡,对吗?”
床上的人未答话。
半晌,方听人讲:“总能见到的吧。”
沈渡未必知道老太爷的病况,老太爷却很清楚,他在赌,赌自己能挺到这个时候。
可姜念不是这样的人,她不想要侥幸。
“我带您去见他,好不好?”她立刻做了决定,“我有一个……一个很好的朋友,他娘亲曾说过一句话,叫‘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与其我们都在这儿熬着,去赌这一场仗何时会打,何时分出胜负,不如立刻就动身回京都。”
“我去雇一艘船,从京都到杭州,坐船不过二十几日;那么自常州府过去,二十日便足够了。”
后来,沈老太爷都精神了许多。
只注视她问:“现在外面全是人,你有这个本事?”
是难了些。
姜念还是坚定点头,“我能。”
或许上了年纪的人更不愿冒险,沈老太爷当夜没答应,只说明日再讲。
不过姜念想着,他会答应的。
总不能一两个月之后,她孤身回到京都,惴惴不安地对人讲:你祖父生前给你留了话,托我转达。
这有什么意思呢,她甚至不敢去想那时沈渡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