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五月底热得过头,南面战况更甚,今日刚到的暗报,说驻守东南的那支军队,已成功绕过萧珩八千精兵,正朝京都进发。
沈渡立在窗棂底下,头顶阴云笼住烈日,他缓缓蹲下身。
两拨蚁队忙着搬家,或许并非出自一个窝穴,恰好有两只触角相碰,大战一触即发。
很快,两只玄驹的斗争,扩散成两拨蚁队的斗争。
男子拢着宽大的衣袖,舒朗眉目间一片平和,孩童般耐心地看着。
直至头顶支窗泄出一道女声:“沈渡。”
他立刻仰头,平和眉宇间涌入欣喜。
却在对上女子面容时,一并僵在面上。
“怎……怎么了?”江陵从未见过他那种神态。
他向来对谁都亲和有礼,不远不近的,连她这个未婚妻也一样。
她也是今日才知道,沈季舟单名一个渡字。
“你是,喜欢我喊你的名?”她试探着问。
窗下男子复又垂首,两拨蚁队胜负渐分,大雨将至前,必定有一拨能顺利搬家。
“非也。”
他站起身,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袖。
“县主喜欢喊什么,都随您。”
不过是从前,他喜欢这样喊自己的那个人罢了。
清隽的男子背过身,抬手抚上胸前,就能感知到那方纤薄的绢帕。
想到她在,倒是能安心几分。
见他缓步朝外走,窗间女子不得不拔高声调:“你去哪儿啊?天要下雨了……”
……
厚重的戎装落地。
少年人看似单薄,疤痕累累的身体却也精瘦亭匀。
只是左胸前缠的绷带见红,看得人要皱眉。
“你坐到桌边,我给你换药。”
屋内女子高挑素净,颇为自然地指挥着。
萧珩也很听她的话,右臂支在桌上,左面任她动作。
女子看着伤处摇头。
“仿照世子的伤口刚好,又这样来了一刀。”她取来布巾擦拭,重新撒上药粉,“你这几日自己当心,好好养伤。”
萧珩只是应一声,明澈的眼眸低垂,都落在左手指骨夹着的陶瓷娃娃上。
本该粉嫩圆润的脸颊,却有一侧破损,被他带茧的指腹缓缓摩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