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这样,盛玉年还不如冷脸,起码自己会爽到。
“但是喝了会好一点,”穆赫特亲亲他的额角,像哄孩子似的哄他,“你的体温还是有点高,喉咙还疼吗?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盛玉年深深呼吸。
他已经不是会赌气的小孩子了,知道什么对自己有利。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把毒素清掉,有了健康的身体,才能磨刀霍霍向蜘蛛。
见他乖乖地张开嘴巴,开始饮用自己带回来的食水,穆赫特的心脏也软得快要化成一摊蜜浆了。
就这样,盛玉年算算时间,自己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星期,总算退了烧,喉咙也不再肿胀。
既然恢复了力气,当然就要在第一时间狠狠作妖。
“我想出去走走。”盛玉年坐在床上,嗓子还有点哑,对穆赫特说。
魔蛛步足轮点,惊讶地转身。
“可是你还病着……”牠担心地劝说,“等你彻底好全了,我再带你出去。”
盛玉年在心底冷笑。
什么“等你彻底好全了再带你出去”?恶魔的天性,他已经在这些时日里了解得相当透彻,如果今天不出去,以后就再也不会有机会出去了。蜘蛛那无孔不入的独占欲,只会像天罗地网一样将自己牢牢笼罩!
他沉默半晌,忽然轻轻地说:“我就知道。”
穆赫特不由问:“什么?”
盛玉年的眼睛里,似有水光摇晃。
他动了动嘴唇,神态有些凄楚:“你是不是觉得,我亲了你,心里也对你有好感,所以你就不用再珍惜我,也不用再听我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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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没有云,却有一个无敌大霹雳,当头劈在蜘蛛的天灵盖上。
穆赫特失声错愕道:“什么?!”
“你和他一样,”盛玉年垂下头,低声说,“你们都一个样。”
这个“他”是谁,不用人类补充,穆赫特当然能够瞬间心领神会。魔蛛的八条足肢交错,沉沉地顿在地上,牠像一个听见妻子生气,于是急忙跪在床边的丈夫,慌张地去抓盛玉年的手:“不,你听我说……”
我怎么会和那个人类的负心汉一样?我是认定了伴侣,就会与他相伴至万古永劫的蜘蛛!
“你不听我的话了,”盛玉年喃喃道,“是不是我这些天对你态度不好,你觉得我喜怒无常,所以厌倦了我?可那是因为我很难受,你知道我在发烧,嗓子也疼……”
他捂住脸,伤心得六神无主:“对不起,你不要生我的气。我以后再也不会对你这么凶,我……我再也不敢了……”
穆赫特原先的肌肤猩红如血,那也确实是血染成的颜色,然而此刻,牠的脸色惨淡得发白,四枚瞳孔全在震颤。
“我没有生你的气!”牠慌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向炼狱发誓我没有生你的气,我更不是厌倦你!”
情急之下,就算现在盛玉年说“我要你一头碰死来证明你爱我”,牠也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撞个头破血流。
穆赫特的脑子里灵光一闪,牠忽然想到一个绝佳的证明方法。
魔蛛胡乱挥爪,从房间一角的盔甲摆设上召来一把小小的精美手斧。牠将这把精雕细琢的仪式性武器塞进盛玉年手中,热切地说:“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我绝没有生你的气,来,你可以拿它来砍我,可以用它破开我的胸膛,这都没关系!我只想让你明白我深爱你,不管你做什么,我的心都只属于你。”
牠这么语无伦次,急得面孔发白,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甚至要盛玉年随便地劈砍牠——如此摇尾乞怜的姿态,总算叫盛玉年出了一口恶气。
看到自己还是对牠拥有十足的掌控力,盛玉年不由将得意的微笑掩藏在失落的面孔之后。
他将手斧别在腰后,只心烦意乱地说了一句“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便将穆赫特支在原地,进退不得。
如此一来,他终于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魔蛛的巢穴,得以呼吸外界的新鲜空气。
当初被穆赫特损毁过半的集市,早已恢复如初,来来往往的蜘蛛看见盛玉年走在路上,连话都不敢说,急忙转身避让。
盛玉年有自己的打算。
他先去拜访了鬼婆的居所,在那里,他惊讶地发现,鬼婆多了不少人类的奴仆。
“你来了。”见到他,鬼婆似乎并不怎么惊讶,对盛玉年身上的浓烈气味,牠同样视若无睹,“有什么事?”
盛玉年对牠还是很尊敬的,他心里清楚,在目的没有达成之前,最好对蜘蛛巢里最年长的智者表示出应有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