痒就痒吧,比起那些无处不在的讥笑,议论和嘲讽,起码他的声音不会让我终日愤怒,寝食难安。
想通了这一点,穆赫特心底的最后一丝怒火也消散了,牠闭上眼睛,浅浅地睡去。
成功了。
盛玉年等了又等,既没有等来先前那样的警告,更没有铺天盖地的毒蜘蛛将他淹没。
他咬着嘴唇,再也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一双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在蛛丝的掩映下,狡黠得闪闪发光。
鱼儿吃钩了。
盛玉年只允许自己放肆地展露片刻笑颜,接着便收拢表情,同时收回自己的手。
他今天已经大有收获,是时候上床休息。毕竟,充足的体力才是打消耗战的关键。
如此一来,盛玉年开启了自己颇有规律的新生活。
地狱里不分白天黑夜,好在灵体没有生物钟的问题,他就按照附近灯光的明暗划分白天黑夜。水晶灯最亮的时候,就是他去坟场工作的时间,等到在坟场里清出一小座骨头山的空余之后,就到了他该下班的时候了。
回到他的小窝,盛玉年先不紧不慢地打开蜘蛛鬼婆给他的袋子,从里头挑一块结晶含在嘴里,这就是他两到三天的“饭”。
这种吸收能量的方式,确实比以前狩猎恶魔的方式还要省时省力。
紧接着,他就开始继续编织那些蜘蛛丝。
他发现,除了用来引诱穆赫特,这些蛛丝本身的可塑性也是很强的。很多年以前,盛玉年演过一个当篾匠的小配角,当时为了好发通稿营销,他很是下过一番苦功夫,学习如何用篾条制作各种生活用品。万法互通,如今他将编竹片的手艺重新拾起来,稍加改造,很快就给自己编出了一个蛛丝的枕头。
他再努力一点,一床软软和和的蛛丝被子也快编好了。
“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打他第一天掉进蜘蛛巢,听见鬼婆的描述,以及蛛群的此起彼伏,漫山遍野的笑声时,他心里就在思考这个计划。
诚如他人所说,穆赫特心高气傲,脾气又暴烈,牠怎么能忍受来自眷族的嘲弄?然而这里是地狱,实力和能力凌驾在一切之上,鬼婆说牠失去了权柄,虽然盛玉年暂时还没挖掘出这个秘密,不过可想而知,一个失去了权力地位,只能把巢穴安在不见天日的地下的大恶魔,就算再怎么发火,牠难道还能改变现状不成?
恶魔尽是目无法纪,残酷混沌的生物。穆赫特管不了那些小蜘蛛背地里的嘲笑,更不可能杀光所有的眷族,能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尊敬,已经算那些恶魔惜命啦。
偏偏牠又是巢穴的主人,蛛丝构筑着整个地下都城,完全可以听到任意一个角落里的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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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玉年神秘地一笑,不紧不慢地抚摩雪白的丝线,让它们发出落雨一样惬意的沙沙声。
爱抚总比恶意好,温柔绵软的弹奏,总比刺耳聒噪的笑声好,对不对?
他完美地把控节奏,很有规律地过了两个多星期,竟然在地狱——尤其是毒蛛如云的蜘蛛巢里,过上了有的正常活人都弄不到的安稳日子!
但正如他所说,恶魔全是一群天性混乱的孽种,他活得这么舒坦,很多暗中观察他的蜘蛛便要打心眼儿里不舒坦了。于是这天早上,盛玉年再去坟场清扫骨头的时候,有三头半人半蛛的恶魔将他堵在了那里。
牠们不是别的蜘蛛,正是盛玉年掉下来的第一时间,就抢先围住他的那三只。假如不是鬼婆插手抢人,牠们才顾不得穆赫特立下了什么规矩,先开饭再说。
牠们的年纪似乎也不算很大,盛玉年可以理解,一堆年轻气盛的雄蛛攒在一起,当然是看不起另一只残缺的雄蛛的——不管对方是不是整座巢穴的主人。
被三只恶魔围在中间,他非但不害怕,反而兴奋得连手臂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盛玉年知道,自己一直等待的机会,终于在今天到来。
面对三只恶魔的围堵,他先后退了一步,目露警惕地问:“你们要干什么?”
“我的网里正好缺一个装饰品,”中间的人蛛带着欣赏的微笑,充满贪欲地打量着面前的人类,“美丽的装饰品。”
“而我缺一个好用的杯子,”左边的恶魔赞同地点头,“他的手臂可以做一个非常细腻的造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