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凤梓暄忽然停住了,起身道:“江蓠,你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这后面的故事,你大致都能够猜到,是不是?”
接下来,是不是楚星璇杀了算计师尊的女修,又要追杀这个不该出生的孩子。可是,机缘巧合之下,那孩子却躲过了一劫,并在多年之后,回来报仇雪恨了?
可从事情的后来发展上看,楚星璇身败名裂,出走白云山庄,凤清尘却顺利飞升上界,依旧做着他一身正气的掌门。
也就是说,被清算的人里头,并不包括凤清尘。
也许,凤清尘在知道真相后,也是恨着楚星璇的吧?否则,他为何要对楚星璇的出走不闻不问,任她前途尽毁呢?
这里面的事情错综复杂,谈不上谁对谁错,似乎每一个当事人都无辜,又似乎每一个当事人都有错。
江蓠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静静看着凤梓暄,说道:“昔日之事不可追,晚辈以为,更重要的还是以后。”
凤梓暄定定瞧着她,忽然淡淡一笑,道:“江蓠,你以为,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蓠不假思索道:“您是太玄门的掌门,也是引江蓠走进太玄门人。”
凤梓暄道:“这是个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的答案,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江蓠,你知道,我指的是那一方面!”
江蓠直视着凤梓暄的目光,轻声道:“掌门真人如何行事,轮不到江蓠来指摘,但是,江蓠从未期望过能成为正人君子,也没指望自己遇到的师长,都是无可挑剔的圣人!”
她大概明白凤梓暄的意思,大约是想看一看,她和他,是不是志同道合吧!
如果她真的怀着一腔惩恶扬善,嫉恶如仇的热情,当然会因为他那不光彩的过去而感到失望和愤怒,那么,她之于他,就是不可靠,不值得信任的人。
凤梓暄眼中涌动出些许笑意来道:“所以,你很信任我,是不是?”
他此时回忆起过去的事情,不难发现,江蓠的所作所为,时时处处体现着为他考虑的意思。比如那剑阁,比如那些从欢乐谷中带出来的玉简,比如在百鬼山时,她毫不犹豫地舍命相助。
一切都如他预料中发展,甚至比他预期中还要好,他应该感到高兴,可这时候,心里头却泛起一丝隐隐的惶恐。
也许,不能说是惶恐,应该说是不安和内疚才是。
迎着凤梓暄的目光,江蓠轻轻点头,目光澄澈如水,出口的声音却沉静而悠长:“除了掌门真人,在这太玄门中,晚辈还能信任哪一位尊长呢?”
凤梓暄点了点头,无喜无怒,却没有继续问下去,微微点了点头,缓缓走出了房间。
江蓠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心头蓦然一松,松开紧攥在一起的掌心,方才发现,掌心里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
她坐回椅子上,从桌子上取了一份文案,瞧着那泛黄的册页,却没有翻开细看的意思,反而在脑海里一遍遍回忆起方才的经历来。
她想,方才,自己的表现,应该能让凤梓暄信任了吧?
她本以为,自己会为此高兴,为此而轻松,但心里头却是一片死寂,一片“本该如此”的漠然。
自这一日期,江蓠日日出入天枢殿,并常常在凤梓暄那不许外人随便进入的书房里逗留。
凤梓暄处理庶务从来不避着她,甚至有意培养和教导她,让她熟悉门派的日常运作,了解门派的高层秘密。
江蓠也也学得认真,并常常帮忙整理文书,甚至代为传达掌门真人的命令。
而到了黄昏时候,她也不回九霄山,而是随着凤梓暄回他的住处,两人在月夜星光中对练剑法,直到第二天月出东山后,再开始新一天的生活。
太玄门、缥缈宗和天剑门派往皓月秘境的弟子离开了,又回来了,江蓠的日子依旧不曾发生显著变化。
从出入天枢殿的文书之中,她知道,这一次皓月秘境之行的确揭开了皓月之心的神秘面纱,但最得便宜的,不是太玄门,不是天剑门,也不是缥缈宗,而是魔门。
皓月之心,其实是至纯的阴月之精,除了有活死人,肉白骨的疗伤功效,还能改善魔门弟子的资质,氮育出魔道修士中,资质最高的阴月之体。
阴月之体,是无数魔修艳羡而又渴求的体质,拥有这种体质的人,几乎都能够顺利无阻的修炼到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