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正对着一株泡桐,西北狂风吹的乱摇胡摆,枝叶果实被摇个干净,愈发的寂寥,了无。
“温素。”
“你就不想问我?”谢琛嘶哑着嗓子。
温素很沉默。
寂静里只有一道粗重的呼吸,一声接一声,胸膛绷的涩紧,“在郊区酒店我是不是说过,别胡思乱想,有问题可以直接问我。”
被子里一动未动。
谢琛又等了半晌,她静的执着。从前沉默抵抗,谢琛会转身离开,如今他掀开被子。
露出一张泪痕遍布的脸,双目紧闭,乌黑长发铺开一床,脸侧发丝沾满水迹,黑浓的潮漉漉。谢琛心中麻麻涨涨的复杂,指腹抹去她泪痕,温素蜷得紧,一触后她转头,将脸颊埋进枕头。
谢琛的手,隔在半空不上不下,他眼中漆黑深邃,浓墨一般潮生的波澜,又软,又晦暗。
………………
楼下停车场,何文宇没进车,驾驶座老鬼递上一支烟,双手凑上打火器。
何文宇掐着烟抽一口,烟雾缭绕,隐约露出何文宇面色森冷的脸,他靠在车门上,仰头望向楼上。
属于温素的那间病房,窗户敞开了,棕黄色的窗帘飘出来一截,在风中左摇右晃。
老鬼刚才就在门外,两男争一女的把戏,他没少见,但两个段位顶尖的男人,巅峰对决,这辈子头一次。
自古邪不胜正,在情事上却不一定,谢琛刚正严直,太肃穆魁梧,侵略性强,攻击力猛,女人对上他,总是被支配,被占有,心底里发怵。
何文宇与他相反,高瘦精干,在温素面前总是温和的,迁就的,包容的,尊重的,善于抓住弱点反击,来回重复。虽然啰嗦,但很有用,一次又一次加深裂痕。
兼之他茶的自然顺滑,借谢琛的霸道显自己的体贴。
老鬼要是温素,现在心已经偏到他身上。
“宇哥,可是咱们今天正事一件没告诉温小姐。”
何文宇抽烟慢,他不经常抽,一抽喜欢慢慢品味,琢磨。
就如同他做事,不做则以,要干就要细,要慢,要徐徐图之,事慢则缓,事缓则圆。
何文宇目光落到三楼,神色淡漠的不沾人性,毫无慈悲,“你觉得谢琛告诉了吗?”
“告诉了吧,他那个人正直的没边,不会骗温小姐,又不能坐视肖云漪继续伤害温小姐,肯定会选择坦诚的。”
何文宇叼着烟,“他没说。”
以温素在乎肖云漪的程度,打鼠伤玉瓶,何文宇很犹豫,如今看谢琛也在犹豫,他对温素是有感情的。
但有感情又如何,何文宇不讲究公平竞争,他最喜欢走偏门出奇兵,冲着对手最薄弱的地方,穷追猛打,撕开裂口。
老鬼没蠢到问他怎么知道。
他殷勤再递烟,“那还有一件呢,您不是找到老温先生股份文件的线索了?”
本来温素到省城,何文宇打算亲自跟过来的,但临时查到温素父亲生前的老朋友,他去见了见。
何文宇睥睨他一眼,“蠢货。”
老鬼不敢反驳,舔着脸捧他,“要不怎么求您透漏呢?我这是一个脑子,您的得有千万个。”
这点,老鬼没夸大,他跟何文宇纵横南方六七年,他一万个心眼,一万倍智慧,随时布局谋算,一个笑是设套,一个点头就是陷阱。
老鬼在他身边,见的越多,越不敢有反心。
何文宇谈笑间玩死的人,八成尸骨无存都还感激他。
何文宇抽完一根烟,也没回应他。
老鬼也不生怨怼,上位者生杀夺于,事事示下,才是稀奇。
他目光顺延到三楼,“那女人您准备怎么办?”
何文宇撩眼皮,“等谢琛。”
老鬼似懂非懂。“抓他正着,好离间温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