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
和亲。
满京的红,就是为了这一天。
便是半绝人世的溪谷都躲不过去。
“好家伙,在竹坑底下挨饿受冻了两天的不知道过了年,这初五公主和亲弄得比过年还大阵仗!”常青席地而坐身前赤红跳跃的篝火边,身后就着无声的皑皑白雪,龇牙咧嘴,撕扯着手里炙烤娇嫩油香的羔羊腿,眉眼脸蹬子挤在一起,眼角还有一块乌青,和那年画里的猛兽一样凶煞,那块乌青是陈值打的。
“好冷……这种天气和亲也够磨人了。慢慢涉雪过去,也要十来天了吧。”解蔷回忆里,她从家乡逃难过来,从西到东,从北到南,打了一个转,又回到关内,这条路好长好长,她走了将近一年。
“若是走兵道,就快了,两三天的功夫。走驿道得十来天,绕得老远。”一个老兵说道。
常青嗤笑:“喝!谁敢提议让和亲公主走兵道?且不说山高又陡,还有毒物,仪仗难过。便是过了,也不会留个体面人。”
总不能叫公主和女官们带着一身驱虫苦药去和亲呀!
“统领!”严华按例带着还温热的药罐子跑到山里,交给快要钻进火堆里的解蔷。
“听说明王殿下也跟着和亲队伍走了,要去狸城养兵。”和解蔷咬耳朵后,严华颇有心机地蹲到了彭虞的身后,乖乖地当一个摆设。
彭虞假装没在意地闭眼喝羊肉汤:……
。
絮儿整天整天窝在帐篷里,捣鼓着亲手抄录的《墨经》中的小机器,旁边还乱糟糟摆放了一堆师兄送的手稿。
头发乱糟糟的,几朵刨花夹在其间,衣摆里还兜着废弃的小木片。
总之,解蔷踮着脚,绕开那满地散落的木头和小金属进了屋,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扰乱了正在拼装机械的小姑娘。
严华也从外面探了一个头进来,冲解蔷招招手,示意她先出来再说。
出了帐,解蔷站在冰天雪地间,眯了眯眼:“她一直这样啊?”
“嗯嗯,劝不了的。”严华看了看里头,又补充一感叹,“这是境界吧!”
解蔷:……
或许吧,天赋异禀的痴人。
“你且与我先说一说明王的事儿。”解蔷知道,严华肯定都打听清楚了,他们西旗出来的人都贼得很。
严华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明王殿下前些日子发狂寻死,身体有所好转后,便对京城没了趣,自请离京,挑一个喬燧离故地近一点的狸城养病。”
“没了趣?”解蔷歪头。
严华连忙摆手:“当然是对外的说辞啦!殿下将您的人和马都安顿回解府了,又把絮儿送了过来,这可对您特别上心!”
解蔷觉得严华对她们家康安算得上全京城数一数二的高赞了,犹豫片刻,还是满怀礼貌试探了一声:“多谢?”
“……”严华噎住了,这没必要吧?统领?
严华没有要交代的了,解蔷还是有些不放心:“她这三顿饭吃么?”
严华摆出叫人安心的姿态:“您放心,一天六顿!顿顿有肉!保证出关白胖白胖的!”
解蔷大惊:“六顿?!”
“吃!这动脑筋也是体力活呢!”严华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