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趴下,永缙皇帝才注意到她背上一片殷红,衣裳竟皆被鲜血染湿。
而林映月手臂上虽扎了三根钢钉,但钢钉未拔出,流的血并不多。
叶屠苏稍一欠身,却没有跪拜:“皇上。
”
“都平身吧。
”
“谢皇上。
”
众人这才站起身来,只有林家几人仍跪在地上受审。
令则捻忙请永缙皇帝上坐。
永缙皇帝便在令则捻的官椅上坐了下来。
德王又妒又恨,父王当年是被叶屠苏这妖人下了什么迷魂咒,赐他玄铁大赓令天下通行无阻,甚至下旨允他不跪任何朝臣甚至不跪皇上、不跪太后。
想到这些,不由得怒火中烧,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
无奈东厂势力太大,根基太稳,要想将他连根拔除,却非易事。
永缙皇帝扫视堂下众人一眼,道:“令则大人,你认为林家欺君一事该如何结案?”
令则捻本有心站在皇上及德王一方,无奈方才叶屠苏说还有证人,不好结案,只得躬身回道:“叶厂公说他还有证人,所以案子尚未审结。
”
转身对叶屠苏道:“叶厂公,你的证人呢。
”
虽然令则捻在听到叶屠苏说证人就在听审之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在旁边偏厅听审的皇上,但想到德王便是皇上一方的,又怎会转而帮叶屠苏说话,所以故意问了这么一句。
德王此时也明白过来,叶屠苏说证人也在听审,岂还会不知他所指的证人是谁。
心中暗自腹诽:这叶屠苏怎地如此拎不清了,这一切都是皇上一手策划的一盘棋,便是皇上想要你的命,你竟然还想让皇上为你作证?
只听永缙皇帝说道:“朕方才便在偏厅,听了令则大人断案的整个过程,着实精彩。
”
永缙皇帝目光凌厉地扫视了堂下跪着的林家众人。
林章,四五年未见,他的两鬓竟多了些许华发,虽不明显,但整个人已较几年前老了不少。
想当年,身为太子的他,就和宣王一起受教于林太傅,太傅大人知识渊博,为人正直清廉,永缙皇帝亦是从心底里尊重和敬佩他。
林夫人魏姈乃是煊武大将军幼女,永缙年幼时也曾见过她几面,这个女人给他的印象是颇有其父魏老将军之范,是个沉着冷静,有勇有谋的女子。
但永缙皇帝对林庆旭的印象仍停留在儿时,先皇曾几次在自己面前夸赞过林庆旭,夸他同其父一般将来可堪大用。
如今看来,此子眉目俊朗,一身书卷之气,倒真有几分林章当年的影子。
永缙皇帝的目光慢慢移到林映月身上,这个被传为绥南三州第一的美人儿,这美人受了三颗钢钉之刑,看上去已是虚弱不堪。
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的头发已被汗水浸湿,眼眸含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儿,当真是梨花带雨,蝉露秋枝,惹人怜爱。
林映月跪在地上,虽然仍是保持着大家闺秀的姿态,但明显看得出,这个美人已经十分疲惫憔悴,连眼眸都失去了光彩,想必她原本纤弱的身体已经有些难以支撑那三颗钢钉的刑罚了。
若不是林牵洛为她挡下那一钉,还不知道令则捻要在她的身上钉多少颗钢钉来逼供呢。
永缙皇帝想到这里,目光便又看向林牵洛。
在他的记忆里,林牵洛便是在太后寿宴时献舞的样子,那一曲将军得胜令,当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