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这栋房子是你们家的吧?你们家应该还不错啊,怎么会有债务呢?”这时钱露露问道
“以前是的,你伯伯的工厂关闭后就抵押给银行了,现在我们每个月都要还款。还好何之洲兄弟俩都没有逃避责任,所以这笔钱分摊下来也还能接受。”何妈妈说
“我嫂子的病会不会跟这有关啊?”钱露露说道,她突然想到这些话有些欠妥便又抱歉的说了声
“对不起!”
“应该没有,这些钱分摊成三份一个月也就是一千多一点,何之洲在那边是管理层工资也还可以。他们还存了些钱,在你嫂子生病之前他们还帮着把家里的房子重新盖了。”何妈妈说道
“现在何之洲还跟着还吗?我嫂子的这种病要一直吃药的吧?每个月的药钱应该也是一笔开支吧!”钱露露问道
“跟着还的,你应该也知道他是责任心和自尊心都很强的人,他只有在你嫂子住院的那一个月没有还。我私底下跟他说过他现在困难,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他说我老婆成了一家人的拖累这日子还能好吗?可这份责任我不担起来就是你的责任啊,我怎么忍心还让你替我承担!”何妈妈努力保持着平静的心态说道。
“他的自尊心这样强,日子过成了这样他是怎么面对的?”钱露露问道
“熬呗,一天天熬过来的!”何妈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接着说道
“你嫂子住院的那一个月他足足痩了十几斤,头发也一大把一大把的掉……”
“原来他的头发是那段时间掉的啊,所以就剃成了光头?”
钱露露笑了一声插话道,只是她的笑里分明还夹杂着抽泣的声音。
“是的。”何妈妈接着说道
“那段时间他都在医院陪你嫂子,第一次回来是你嫂子住院一个星期后,他应该是好久没有洗澡了觉得难受才回来的。在楼下他跟我打了一个招呼,当时他的样子你不知道有多颓废,以前是一个阳光上进的人,可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一个饱经风霜的中年人……”
“和我打过招呼说了几句话他就上来了,我担心他没有胃口不吃饭也跟了上来,我把饭菜热好他也洗好了,随后我进洗手间时看到了垃圾桶里的一大把头发,足足有一根筷子多!第二天,我想着医院里的饭菜不好吃也想去看看你嫂子,就做了饭菜给他们带过去,一进病房我就看到了他的光头,不过光头也好,最起码没有之前的颓废。”
“嗯,光头看起来是很干练,只不过他眼里的光有一种寒气。”钱露露说
“他是受了伤的人眼里的光自然是不一样的,现在最起码还有光,你不知道那段时间他的眼睛是晦暗的,跟你嫂子的眼睛一样没有一丝光泽。”
何妈妈说着停顿了一下,她似乎又要调整一下心情才能继续说下去。
“那段时间他很敏感也很自卑,在医院陪护你嫂子时或许充实一些他倒还好。回来后他整个人就变了,不是寸步不离的陪着你嫂子就是一个人发呆,跟他说什么他也是心不在焉的,连家门也不愿意出。幸好你嫂子出院之前他就找到班上了,这样他还有一个不得不去的地方。”
“看到他这样我心里特别的难受也怕他会成了你嫂子那样,于是就找着些事让他去办。有一天他下班回来看到我在下面的菜地里就直接过来帮我,我听说你嫂子这样可以办残疾证就让他抽时间去办一个。我没有文化分不清残疾和残废就说成了“残废证”,才说出来他就纠正我说,妈,是残疾证不是残废证。“
“我满口的答应也随了他的意思说了一个残疾证,可接着往下说时我一时间没有转过弯来又说成了残废证。这一下他爆发了,哭着闹着一遍遍的重复着说:妈,是残疾证不是残废证、是残疾证不是残废证啊妈!是残疾不是残废啊,真的不是残废啊……”
这一下何妈妈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痛哭起来,她同样也压抑了太久,压抑的心一旦有了倾诉的对象和值得倾诉的人就会尽情的释放。她把这些说给钱露露听是想让她迷途知返、让她知道她不该对自己的儿子用心;在诉说中每当提到露凌时她都是说“你嫂子“也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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