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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巴别塔上(第4页)

于是,宁萨尔公主便上马,在这十几个人的护送下,踏上了前往圣山的路。

对于初次踏足此幽深圣山的宁萨尔公主而言,纵然父王生前留下进入密林的图示,想在这诡谲曲折的山径中寻觅那些朴素无华的标记,仍然是一项极为艰巨的任务。于是法师恩扎克献计,建议美丽的公主宁萨尔在林子深处的某个幽静地方安营扎寨。林木葱郁,鸟语花香,不仅可以避开战火与混乱,还可慢慢寻找传说中的圣域。同时,他们可以站在山巅,俯瞰山下的城市,观察战事的动向,待到天下风平浪静,再下山寻找可以依靠的朋友和力量。几个星期后,宁萨尔公主仍然沉浸在失去父亲和丈夫的悲痛之中,一袭素色的长裙,垂下的长发轻轻拂动着翠绿的草地。这些天以来,她已经逐渐从现实中摸索出了神秘的猎户画作上所描绘的线路图的大致轮廓。她凝视着画作,不禁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

这时,伪装成农民下山打探消息的护卫队士兵也回到了山上。他们身着破旧的布衣,汗水和泥土染成了一片土黄。士兵们跪拜在公主面前,报告道:“陛下,山下的情况大致是这样的:在那场典礼的悲剧之后,由于您的失踪,约坍的叔叔,也就是兽人王的弟弟法勒(Peleg)宣布称王,他与巴比利姆结成联盟。而其他六座城邦则一同宣布脱离辛拿国,并对这两座城进行围攻。两军列阵,都集中在很小的一个区域内,等待着决战的到来。”

宁萨尔公主听完,神情愈发凝重,皱着眉头问道:“你们是否知道他们的军力如何?”

士兵回答:“陛下,据我们了解,法勒与巴比利姆联盟的军队虽强大,但其他六座城邦的联军也非同小可。双方势均力敌,胶着不下。”

公主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压抑心中的悲伤与愤怒。此刻,她已无心过问时局,重新蹲坐下来,然后伏在地上,专注的勾勒着帐中的那张地图上马西斯山各处的细节,继续寻找进入圣域道路的最后几个标记。那些士兵们继续向她报告了一些情况,她也只是嗯啊地敷衍了几句。接近傍晚,宁萨尔仍在工作。

“啊!原来是这样!”猛然间,她向被闪电击中般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冲出了营账,她疾步穿过小径,来到了密密匝匝的树林外,那里有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它清澈见底,倒映出公主俏丽的脸庞。她顺着小溪的方向继续向前走去。其他几个士兵想要上前护送,公主却摆手拒绝:“接下来的旅程,就请让我一个人完成吧!”她坚定地说道,眼中透露着决绝。

天色渐晚,公主仍然没有找到圣域,正当她疲惫不堪,想要放弃的时候,突然看到远处沟壑旁的一棵枯树干上歪歪扭扭的刻着一把短剑——毫无疑问,而这颗木桩就是那张图上猎户手中短剑剑尖的位置,而这标记指向的方向,便是圣域的所在。宁萨尔三步并作两步的小跑进树林,从一条已经树倒根摧的小路上边绕过一块岩石,手扶着树干,小心地跨过一段布满碎石的崎岖山路,从上面下去,不久后她的眼前豁然开朗:她看到了父亲口中的那座半球形的拱顶神庙遗址的轮廓。古老的遗址在这漆黑的夜色中显得更加神秘莫测,令人惊叹不已。其断壁残垣,矗立在那些盘绕错杂的植被中间,表面华美的纹路在时间的侵蚀下斑驳褪色,诉说着沧桑与变迁。此刻,夜幕已经完全降临,月光透过密集的树叶洒落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少女壮着胆子进入到洞窟内,寻找着父亲描述的那个充满光的房间。在洞窟内,空气显得湿润且阴凉,地面布满青苔,显示着这里已经许久无人踏足。少女小心翼翼地行走,她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洞窟中回荡,心跳声也在她的耳边轰鸣。她的双眼紧盯着前方,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当她的目光逐渐适应了这片昏暗的环境,很快她便看到远处的确有一个房间透着微光,当她走进去的时候,看到一只几乎已经快要闭上,睡眼朦胧的由光构成的巨大眸子悬浮在半空中,而整个房间内的光线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刺眼。她愣住了,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是惊奇、恐惧与不解的交织。因为她知道,这个‘眼睛’就是父亲告诉她的,关于这一切好坏之事背后的根源或是力量。宁萨尔犹豫片刻,她很快就意识到,眼睛并没有注意到她到访,于是她鼓起勇气问道:“你要睡觉了吗?”她的声音微弱而颤抖。

眼睛缓缓睁开,目视着公主,然后它慢吞吞地反问道:“你……你怎么还活着?”它的语气中透露着惊讶与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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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少女眉头紧皱,心头一紧,不禁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我叫宁录杀了你,为什么?哦不,我就知道……他下不了手!”

杀……杀了我?”宁萨尔公主瞬间明白了,这便是她父亲曾告诉她的“抗命”。她的心跳猛烈,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恐惧。这一刻,她想起了那场婚礼的惨剧、父亲的死、国家分崩离析的景象,乃至今天她流离失所的命运。她明白,这一切皆因父亲宁录未能顺从眼睛的意愿而起。她双膝跪地,双手紧握,眼含热泪地祈求眼睛能原谅她,也原谅她的父亲。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一片死寂。

“姑娘,你没有必要请求我的原谅。”眼睛深邃而忧郁地看着公主,声音低沉而空灵。它接着说:“如今,一切都太晚了。”

“太晚了……为什么?

突然,外面发出一阵巨响。

公主惊恐地抬起头,发现原本宁静的森林已被恐慌笼罩,树木在风中摇曳,生灵四散奔逃。

宁萨尔公主本能的冲了出去,她的裙摆在草地上留下一串脆弱的痕迹。起初,她以为是发生了地震或是雷霆轰鸣,但当她爬上山岗,站在崖边时,她明白了:这声音是从离这里不远的的内姆鲁特湖(Nemrut)传来的,于此同时直冲云霄的暗红色熔岩流夹杂着滚滚烟雾从山上倾泻下来,把周围照的通亮,烟幕留在空中,穿过云层,映照出壮丽的红光,但裹挟着奔腾而出的暗灰色烟雾团和高温的碎石以及熔岩流则从高空疾驰而落,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朝着大地上那八座相隔不远的城市而来。

地面上的士兵和军队,以及城里的人们都在刚进入睡眠后不久,被这袭来的热浪和泥流灰烬快速淹没。士兵们脸上的惊恐神情、军队中混乱的指挥声、城市里逃散的人群以及华丽宫殿在熔岩流中的崩溃,都映照在那妖冶的火光之中。这一切很快就结束了。过了许久,公主仍然站在山岗上,风吹动她华丽的长裙,脸上流淌着泪水,如同珍珠般璀璨。她知道,父亲给她留下的伟大国家,现在只剩下山上的十几个人,和她自己了。这一刻,她是灰烬的女王。她确信这是眼睛的报复,是她和她的父亲违抗山神的结果。她颤抖着说道:“是我罪孽深重,是我招来了这场灾难!”她的声音在夜风中颤抖,透露出内心无尽的痛苦和无奈。泪水湿润着尘土,却无言以对。现在,她已经完全的绝望了,她不知道用什么来挽回,就像那眼睛和她说的:一切都太晚了。她感受到生命中的黑暗,仿佛一个无法逃离的囚笼。她望着深渊,那是通往死亡的道路。于是,辛拿最后的王——宁萨尔,面对着悬崖边的风,飘逸的长发在月光下显得如此悲壮。她双眼充满绝望,终究没有勇气再次承受那无尽的痛苦。她颤抖着双腿,鼓起了最后的勇气,从悬崖上纵身一跃,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经文注解:

Calneh,圣经中出现的城市名

Rehoboth,圣经中出现的城市名

Calah,即后来的尼姆鲁德(Nimrud),原名“卡拉赫”,伊拉克古城,位于摩苏尔以南

Resen,圣经中记载的古城,有可能是卡拉姆莱什(Karamlesh)

Maradh,意思是“他反叛”、“他叛逆”,有学者认为宁录这个名字来自希伯来语[马拉德]

Ninsar,在苏美尔神话中,宁萨尔(苏美尔语Nin=女主,SAR=绿[色的])是植物女神,她是宁胡尔萨格与恩基的女儿,又与恩基生下了女儿宁古拉

Eber,天主教翻译为“厄贝尔”,《圣经·创世记》中人物,挪亚子孙,相传为闪的后代,亚法撒的孙子,色拉的儿子,法勒和约坍的父亲,犹太人的始祖之一,希伯来语即以他命名

Joktan,圣经人物,希伯之子

Enshag,与恩扎克或恩扎加克同名,这里借用的是苏美尔神话中为医治恩基的疾病而降生的八大神之一,他被恩基指定为狄尔蒙(Dilmun)之主

Dodanim,圣经中诺亚之子雅弗的孙子,雅完(Javan)之子

Phenech,多单之子

Masis,即阿勒山,也就是亚拉腊山,它有时被亚美尼亚人称为Masis(?????)

Nahor,天主教翻译为“纳曷尔”,《圣经·创世记》中人物,诺亚子孙,相传为闪的后代

Damgulanna,即宁胡尔萨格(Ninhursag),恩基之妻,宁胡尔萨格名字的意思为“森林之山的女主宰”(源自苏美尔语“NIN”-女主宰或女王;“?AR。SAG”-圣山、山麓),可能涉及到她神庙的地点,位于埃里都的“埃库尔”(E-Kur,“大山深处的房子”)

Peleg,天主教翻译为“培肋格”,在圣经创世记中记载,他是诺亚子孙,相传为闪的后代,希伯的儿子而不是兄弟,他是约坍的兄弟,犹太人的始祖之一

Nemrut,即内姆鲁特火山,是土耳其的火山,位于该国东部凡湖附近,海拔高度3,050米,破火山口长8公里、宽7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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