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歌记得这位风庭城一力救主的年轻儒生,如今气质脱胎换骨,应是修剑的缘故,如同洗髓一般,换了一副模样。
他有些微惘,不知江轻衣为何站了出来。
江轻衣屏住呼吸,先是低声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轻衣来到西关已有两年。”
他抬起头来,目光扫过所有人。
但凡庙堂,皆知南北两位年轻大人。
南齐恕北轻衣。
江轻衣已站在了西关壁垒大都督的高位之上。
因为他的背后,是整个西关。
所以他有底气站出来说话。
所以他接下来说的话,才会有人相信。
他说话极慢,但条理清晰。
“江轻衣来到西关之时,在缥缈坡见过一个案卷。”
“春秋元年,十二月连云山大寒,连云山脚,一个叫寒酒镇的小镇,死了一位北关的官员。”
这两句话说完。
在场所有人都有些微惘。
不明所以。
除了那位银城城主的表情带着些许的愕然。
还有羽公老人,老人手指颤抖,缩在袖内,无声无息以指尖掐住自己,不让自己出声。
青衣儒将瞥了一眼四周,有些厌恶于羽公老人的不言不语,还有这个狡狐一般,打定主意不解释也不掺和的态度。
江轻衣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这番话说完,究竟会给眼前这位视银城城主如自己亲父的病怏男人,带来多大的冲击。
他只是觉得自己无意间看到的真相,着实有些沉重。
并非不吐不快,而是不吐不可。
“死的那个官员,名字叫周观。”
“周观隶属于大魏北关犬阳王手下巡抚司,官职五品,这样的一个官员,不大也不小,在春秋初至,世道还不算太平的年代,死了也就死了。”
“这份案卷上说,周观在临死之前,驻守的地方,是北关的一个偏僻寨子,名字叫若水寨。”
“北关有数百个这样的偏僻的寨子,把巡抚司的五品官员放到这种偏僻地方,绝对是大材小用,到这里奉行官职的人,无非是遭贬,流放,官黜最底。”
“可周观。。。。。。为什么还能拿着北关的五品俸禄?”
江轻衣停顿片刻。
羽公老人的衣袖之内,抑制不住的颤抖。
他面露不忍,依旧没有开口。
江轻衣沉默片刻。
“若水寨,一共三百七十八人,尽数死于周观的纵火之下,这位愚蠢的北关官员,执行的最后一个任务,是烧了这个寨子。”
“之后他便死了。”
“似乎。。。。。。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