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海而来。
呼啸而停。
终巍峰的上空拥来了一片阴翳,漆黑而死寂,令人沉默无言,一截剑尖穿破云海而来,无数剑气缭绕,拼凑出这截剑尖。。。。。。
一剑之下,山河万朵,不见天日!
易潇望着魏奇,收起了所有的凌气,更像是一个谦逊的晚辈,认真而严肃说道:“前辈要问什么是道理?”
“这世上,并非每一个好人都能长命百岁,并非每一个恶人都会得到应有的报应,每一天朝阳升起,有人死去,有人新生。。。。。。至于活着的意义,最终的归宿,生还是死。。。。。。没有人有权力,替别人交出这份生命的答卷。”
“他们死了,该死的,不该死的,已经成为了结局,或者将要成为结局,即便是大修行者,也不能频繁的干预。。。。。。这叫做生死有命。”
“在前辈眼中看来,宁风袖只是一个普通的修行者,修为不过宗师,南海要带走,便带走了,世俗的藩王袭位不过是无用的冠冕。”小殿下轻轻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宁风袖是一个该活下来的人,叶十三带他回南海,离开这场战争,这不合规矩,但规矩由我来定,道理握在我的手上,我不杀他,他就可以活。”
“他可以活着呼吸南海的新鲜空气,在藏剑山洞府里隐居,成为下一个大修行者,在战争结束之后踏足中原。。。。。。”
“但他不可以活着回到天狼城,替天狼城里的二十万的百姓提枪,来对抗齐梁的守军,你问为什么。。。。。。因为他的这条命,其实是我给的。”易潇的语气有了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我容许他一个人活,不容许天狼城里的其他人活,生死有命。。。。。。而他偏偏要替这些人对抗命运。”
“听起来多么悲壮?”
“宁风袖回到天狼。。。。。。死守孤城,冰冻城头,以两万拒十万,连天大雪,地利人和,洛阳的后援赶来,天狼战线无法打开,南北大战的突破口被钳死,在大雪冰冻的三四个月里,北魏成功抵御了齐梁的第一拨战争。”
“再往后,也许西关就会和解,齐梁两翼受敌,跨江而战的精气神越战越低,最后战争拖入了漫漫无期看不见结局的煎熬阶段。。。。。。齐梁取得优势却无法定下局面,再投入兵力就会导致十九道的百姓民不聊生,苦痛连天,北魏不断压榨,靠着洛阳的专政无限制的加大兵力输出。。。。。。战争最后会拖入谈判,那么。。。。。。第二张淇江协议就诞生了。”
说到这里,易潇微微停顿,望着坐在轮椅上的公子小陶,讽刺说道:“北魏若是拖到了和平,那么最大的功臣。。。。。。就是当年拒城死守的宁风袖。”
“好像这样的结局,也没有什么不妥?”
“你在想。。。。。。出现了第二张淇江协议,便是天下太平了。”他看出了南海棋圣眼中的复杂,笑着说道:“可惜我是齐梁的皇子,这样的太平,意味着齐梁的失败。”
“天狼王城里的二十万人,且不论最后能不能活下来,宁风袖把战争拖下去,连战三月,大雪天里,你会看到。。。。。。路有冻死骨,尸横遍野,不仅仅是北魏的,也有齐梁的,最后两方拼到眼红,世家与江湖一起抵死,天狼城看似大义的死守,需要付出多少的鲜血?”
“当然。。。。。。我说的是齐梁,北魏的人命是人命,齐梁的难道就不是了?”易潇抬起眼来,直视着公子小陶,认真说道:“我欠了你的人情,我愿意给南海一个面子,但我不接受这样的损失。”
陶无忧抿紧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魏奇沉默很久,道:“南北两座朝廷压住江湖,就是为了防止有不讲道理的莽夫出现,侠以武犯禁,若是出现了朝廷按不住的武夫,要以手中双拳干涉这座天下的归属。。。。。。这样,不妥。”
易潇笑了。
魏奇话中的意思并没有点明。
可是他话中无人可以扼制的莽夫,说的是谁,再明确不过。
干涉天下的双拳,只不过换成了此时易潇腰间的一柄剑。
“历史的洪流滚下,所有的阻挡都成为了不合理,大秦皇帝,西楚霸王。。。。。。王朝的更迭,真正的和平从来都是一统天下。”易潇轻声说道:“个人再强,没有意义,大秦皇帝和西楚霸王两位够不够强,始符和西楚不还是过去了?”
小殿下背后的巨大剑尖开始骚动。
他笑着说道:“我就是要做前辈口中那个以武犯禁的莽夫,只不过我没有双拳,我只有一剑,这一剑要除掉所有挡在齐梁北上之师的人、物、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我要以自己的方式,给这座天下一个太平。”
“没有对错,不分对错。”
易潇深吸一口气,“我想说的很简单。。。。。。”
“宁风袖可以活,但他若是要战,那么便只能死。”
易潇双手拢袖,深深一揖礼,真挚说道:“特地来南海一趟,便算是打了招呼,三日之后,我会出现在天狼城头。”
一揖之下,背后穿透云海的剑尖“嗡”的一声开始崩溃,无数剑气四散开来,穿梭在云海之上,如蛇如龙,像是被天光焚尽,更像是躲入了阳光无法照到的黑暗当中。
剑光四散之后,终巍峰山顶恢复了光明。
“世间无敌的剑。。。。。。这就是晚辈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