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们的劝说下,有三分之一的人同意转移,大家连夜收拾行装,撤到了栾山水库上游的一座高山之上。
与此同时,江庭硕命人修整堤坝的队伍终于也来了。
那些坚持不撤离的人见此,不禁大肆嘲讽那些撤离的人,一群没主心骨的汉子听那些没脑子的妇人忽悠!
有官府派人来加高堤坝,他们更加安心了,即使暴雨不停的下,河沟的水位已经超过了历年极值,也视而不见。
程少凛日日去巡查,也越来越胆颤心惊,水库水位上涨的速度惊人,根本等不及加高修整,可那些官兵却依旧漫不经心,干起活来不紧不慢。
这天夜里,暴雨比前些天多了几分狂躁,雷声震耳欲聋,闪电似乎要将大地撕裂,天空好似豁了一个口子的大缸,瀑布般的雨水哗啦啦的冲向大地。
伴随着狂风暴雨,栾山水库终于承载不住那么大的水量了,丑时,随着轰隆一声,这座一百多年的堤坝应声倒塌,库中积蓄的水如发怒的雄狮,咆哮着冲向下游的村子。
站在高山上的那些人,大部分是妇人和孩子,再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腿一软跪在地上,想着家里不肯撤离的男人和一屋子带不走的粮食等家产,嚎啕大哭起来。
妇人孩子的哭声、轰隆隆的雷声、激荡的水流声、以及下游隐约传来的惨叫声混合在一起,给这个悲惨的夜更添几分绝望。
程少凛和老方等人站在山头,借着闪电的光亮遥望下面的村庄,脸色凝重。
他们尽力了,冒着大雨磨了几天嘴皮子,又费时费力的将这些听劝撤离的人带到了安全地带。
可更多的人却随着这涛涛的洪水丧了命,想到几十万的生命就在他们眼前消失,每个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
天亮之后,雨势减弱,下游已经是一片黄色的汪洋,妇人们搂着怀里的孩子哭泣不止,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亲人在这场灾难中丧生。
程少凛看到寥寥有几个侥幸躲过洪水的官兵一路慌张的翻山越岭,想必是回去报信了。
栾山水库决堤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禹州巡抚八百里加急上报了朝廷,这段时间朝廷本就盯着禹州的水灾,救灾的银子超过一百万两,可见皇上对百姓的重视。
现在禹州境内居然在救灾上出现这么大的失误,饶是巡抚大人想要隐瞒都不敢,反正到时候皇上要是怪罪下来,自己就把栗县的县令推出去顶罪就是了。
巡抚大人虽这样暗想,却一刻也不敢耽误的赶到了栗县,不管怎样,事情出现在他的地界上,他这个巡抚必须露面,与灾民们站在一起共渡难关。
一路上他心惊胆颤,自从去年儿子失踪以来,他连觉都没睡好过,夫人哭的快瞎了眼,自己也日夜忧心,没想到这个节骨眼儿上又出了这档子事,他已几近崩溃。
官差回去报信,江庭说在听闻消息的时候脸色大变,身子摇晃了几下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
怎么会?栾山水库已经超过一百年了怎么会决堤了?听说下游的村子全部被冲毁,几十万人丧命了?这要是朝廷追究下来,别说调回京城了,恐怕他这个状元郎的位置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