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张氏被女儿吼的吓了一跳,连哭都忘记了,卢有田不耐烦的说:“你就去给她找个镜子,让她看看自己的模样,真是不争气,白费老子把你养这么大了。”
闻得此言,卢张氏慌慌张张的去了,不大会儿,便捧了个铜镜过来。
卢水萍深呼吸一口,闭了闭眼睛,万般绝望的睁开了眼,她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猜到自己脸上受伤了。
然而,当她看到铜镜里自己的模样的时候,还是被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看到自己的半边脸上血肉模糊,红色的肉芽翻起来,上面还糊着令人恶心的黑色糊糊,右眼的眼球突出来,眼皮已经烧的卷了起来,头发没了,只剩光秃秃的头皮,头皮上了药,但时不时有白色的脓参杂着丝丝红色的血混合在一起留下来。
这个模样,就连那些路边的乞丐、村里又肥又丑的村姑都不如!
卢水萍原本的容貌虽不算绝色,但也清秀白皙,相貌端正,仔细打扮一下,也是一个美女子了。
她一直都很爱惜自己的容貌,为了不被晒黑,在家从不下田干活,她瞧不起同村那些皮肤被晒的黑红满脸麻子的姑娘,认为他们都是一些土包子,一辈子不可能锦衣玉食。
可现在,她看到自己不人不鬼的样子,一股绝望的波涛在心底翻涌,几乎要穿破她的胸膛顶破她的喉咙,悲痛过度的她干呕了几声,随即就是撕心裂肺的大哭。
看她哭,卢张氏也跟着哭起来。
卢有田在一旁坐立难安,他一向以女儿的容貌为傲,盼着她能嫁入大户人家,带着一家人飞黄腾达,他从不苛责女儿不干活,农活再繁忙,他也从不让女儿帮忙,就为了呵护她那白皙的皮肤。
女儿毁容,他原本的盘算全部落了空,正是心烦的时候,此时见母女俩大哭,不耐烦的起身就推门出去。
因着卢水萍的事情,江老太太这些天悲痛交加卧床不起,但卢水萍的哭声隔着几个院子都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她不顾劝阻,在玉泉玉露的搀扶下往这边来了。
推门而入,她心疼的抱着卢水萍,“萍儿,你不能哭,你的伤口还没好呢,一切都有奶奶在,别怕别怕。”
卢水萍靠在她怀里,哭的绝望,她心碎的哭声令江老太太也止不住的流泪,屋里,三个女人就这么尽情挥洒自己的泪水。
卢有田在院子里踱步,他最讨厌女人哭哭啼啼了,哭有什么用?现在要想办法找江家要钱,虽然江家答应了给钱,可毕竟还没拿到手呢2!
另外,女儿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能让她回家了,哪个男人会要一个丑八怪?
嫁不出去那她就成了家里的累赘,他才不想被她拖累!必须要说服江家人,让她留在江家,反正江家有钱养得起她。
这么一想,钱到手了,包袱也甩出去了,他的心情畅快了些,他双手交叠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盼着屋里什么时候不哭了,他好去提他的要求。
良久,他走的腿都疼了,哭声终于停止。
卢水萍毕竟受伤,哭了这么久早已没了力气,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江老太太亲自给她盖好被子,才起身离开,卢张氏也跟着她身后出了门。
他们在一个客厅坐定,卢有田也连忙进来,丫鬟上了茶,他看着手里价值不菲的白玉瓷杯,这么冷的天摸着居然是温热的,和他家里那些陶土杯子果然不同,心中禁不住想着刚才的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