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梓暄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看着江蓠,仿佛要从她云淡风轻的眼睛中,看清楚她内心深处的风起云涌。
这女孩子的心思,他越是想下去,就越是觉得……无法理解。
她曾经为他做过很多事情,也似乎无比信任和依赖他。可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她非但没有急着和夏恒撇清关系,还明明白白地表示出了自己对道侣这种生物的不屑。
真是个谜一样的人物!有时候,她心里眼里都是他;有时候,又完全没有他。
这种感觉让老谋深算的凤梓暄颇为不舒服,他总有种很诡异的感觉,好像对于这女孩子来说,他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她随时都能把自己的一颗芳心送上去,但又随时都可以收回去。
当他平静以对的时候,她努力向着他走来,一步步进攻他的心防,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搅乱他的心湖。
可是,当他有点儿心动的时候,想要上前一步的时候,她却是一步退了回去,重新回到了那心如止水,无知无觉的状态。
就像是专门来折腾他的一般!
想到这里,他心中猛然一惊,难道是君羽对她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
不可能!
他随即否定了这个念头,君羽应该很清楚,有些事情,有些话,这女孩子还是永远都不要知道的好。
至少,在她结了婴,有了绝对的自保能力之前,一无所知最稳妥。
顶着凤梓暄探照灯一般的目光,江蓠有点儿不舒服,但很快就释然了,看就看吧,反正他不把话说明白了,她是肯定不会先开口的。
最终,还是凤梓暄打破了沉默,说道:“君羽是君羽,你是你。他勉强不了你,也不舍得勉强你!”
江蓠觉得这话有点儿奇怪:“不舍得?这又是为何?”难道太玄门的第一剑修君羽,原来是这般有爱心的人吗?
凤梓暄笑了笑,说道:“你是他唯一的传人,他比你以为的更在乎你。现在,也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反正你们那一脉的传人,一向都很护短。”
江蓠觉得,这话里头应该还有别的深意。但凤梓暄不愿意说,她也猜不到。
凤梓暄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一时有些悠远,说道:“太玄门这一辈的年轻弟子中,夏恒算是不错的了,但不适合你,不管是脾性还是家世,都不合适你。”
江蓠心里头一动,轻轻笑了笑,说道:“那掌门真人以为,谁适合江蓠呢?”
这话已经有点儿调戏的味道了,但江蓠就是忽然有了这样的兴致,想要探一探他的心思。她到底还是忐忑的,虽然自己用心不纯,可是,也没有办法完全不用心。
凤梓暄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伸出手,手指落到了她的脸颊上,沿着她五官的轮廓一点点摸索,低低道:“最适合你的,大概只有剑吧!”
江蓠心里头一阵气闷,面上却半点儿不露,那嘴角的笑意反而越发璀璨了。
她猛地退后了一步,躲开了那泛着灼热温度的手指,道:“掌门真人真是了解江蓠,一句话就点破了弟子的真正心意。”
凤梓暄笑了笑,收回手,目光陡然变得冰凉了一些,几乎是一字字地说道:“江蓠,记着我的话,玩弄人心,从来都不是什么有意思的游戏!”
江蓠心口蓦地一凉,忽然觉得,自己在凤梓暄面前,似乎变成了透明人,原来的一点儿小心思,忽然就无所遁形了。
难道这家伙猜到自己的心思了?是不是自己那只回了太玄门的灵兽告的密?
不可能!
她暗暗摇了摇头,在这个世界的人眼里,自己才不过十五岁,正是懵懵懂懂,非常好哄骗的年纪,哪里能想到情劫这么遥远的事情呢?
她刚刚见到凤梓暄的时候,还只是个孩子,后来为他做的那些事情,也是在半大孩子的年纪做出来的。正常人应该不会想到,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有那样的心思。
更不用说,在这些事情里,她其实已经用了心,也动了心了。
越是想下去,江蓠就越是觉得理直气壮,甚至还觉得有点儿委屈。下意识地,她便真地如受了委屈的女孩子一般,一甩袖子,转身就跑了。
凤梓暄看着那女孩子的身影越来越远,忽然觉得头疼,这女孩子在他面前,胆子好像越来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