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伫立了好半晌,他抬头朝我望来,光影层层叠叠,将他挺拔的身姿拉的欣长。
他手里捏着糖人,孙悟空的形状,栩栩如生,举着在我眼前晃了晃。
竹签被他攥的热乎乎,糖衣微微融化,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甜香。
我一愣,没忍住咬了一口。
甜丝丝的,十多年前的老味道,吃着吃着,一颗眼泪就砸了下来。
打在裙子上,很快就被氤氲成水雾,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喜欢吃糖,以前在C国放学后都会买一把糖。
后来被抓到缅北,别说糖了,有的吃就不错了。
谁会在意我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久而久之连我自己都不在意了。
我吃的缓慢,督军也不催,他坐在我旁边,从军装的口袋里摸出一枚糖果,剥开糖纸,含在口中。
我第一次见督军吃糖,好奇问。
“延叔,您随身携带糖果,也喜欢吃甜食吗?”
督军摇头,“这是特制糖,可以抑制烟瘾。”
我愣了几秒,恍然,“您现在想抽烟,所以才吃糖?”
督军淡淡嗯。
我垂下眼眸,便是他摩挲糖纸的手。
宽大,修长,长满茧子。
他的手好看,他哪里也不丑,他颠覆了我对毒枭的认知,他不粗鄙,不脏,更不老。
单看他样貌,儒雅斯文,稳重老成,一点不像四十岁的男人。
倘若在苏州街头遇到他,我不会想到,他会是缅北大名鼎鼎的沈沐廷。
“可我记得督军府没有禁止吸烟的规矩。”
特制糖果大约苦涩,他微微蹙眉,“再上乘的烟草,燃烧时弥漫的烟雾也会对身体有害。”
他平静看我,语气稀松平常,仿佛在谈论今晚吃什么般自然。
“因此在你面前,我从不抽烟。”
醇厚低沉的嗓音,氤氲在这细雪皑皑的夜,我一时哽咽。
“延叔。。。。。。”
督军脱下墨绿的军大衣,随手团了团,垫在冷硬的红木椅上。
“垫着坐,椅子凉。”
我仰头看他,心尖一颤,忽然上前一步,靠在他怀里。
督军一顿,弯腰搂住我。
小心不去触碰我小腹伤口,炙热的吻落在我额头。
“早早,在督军府,你受苦了。”
他眼神温柔,说到这无奈勾了下唇。
我闷在他怀里轻声说,“在督军府,也许会受苦,但跟着督军,一点都不苦。”
他抚开我脸颊碎发,低头看我的眼睛,极为认真,“相信我,不会很久。”
就那一瞬间。
心湖中央,被蜻蜓一点,一圈圈涟漪荡开,愈来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