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宇泓墨!一定是宇泓墨!
他在报复,芍药花宴上,他讲证人全部杀死,证物全部销毁,看似维护实则定罪,让郑修容有了协理六宫的权利;而这次,他又用同样的手法来污蔑烨儿,就像之前他们用冷翠宫的血案来栽赃他一样……可是,知道了又如何?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这一切都是宇泓墨所为,所有的嫌疑还是要扣在烨儿的头上……
如果……如果当初没有冷翠宫的血案,会不会今天,一切都不一样了呢?
柳贵妃紧紧地揪住胸口,几乎喘不过气来。
正如柳贵妃所料,万关晓的死,将宇泓烨的嫌疑推向了顶峰,举子们群情汹涌,几次三番跪在西华门,上书请愿,逼得朝廷不得不谨慎对待,连皇帝也不敢掉以轻心,将众臣召来,进行廷议,商量如何处置这次的科举舞弊案。
当然,身为当事人的宇泓烨自然也在场,跪拜在地。
“父皇,万关晓之死,绝非儿臣所为!”宇泓烨素来心高气傲,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竟然被人步步算计,步步逼迫,如今这般屈辱地跪地求情,心中的抑郁愤怒已非言语所能够形容,“儿臣被人栽赃陷害,而如今万关晓是科举舞弊案唯一的证人,也是证明儿臣清白最关键的人选,如果儿臣杀了他,岂不是坐实了儿臣参与科举舞弊案?这是有人故意要栽赃陷害儿臣,还请父皇明鉴。”
说着,深深地磕下头去。
宇泓墨身着黑红相间的皇子正装,看着底下跪地的宇泓烨,潋滟的眼眸中露出难以揣测的神色,却是转瞬即逝,随即躬身道:“父皇,儿臣也认为此事可以,万关晓死被割断喉咙而死,天牢的墙壁上却写着那样的字句,分明不是万关晓所写,而是凶手所为,却故意写上凶手不是七皇兄,分明是在故意栽赃七皇兄。再者,七皇兄这段时间一直禁足在明照宫,从未离开,也不可能到天牢去杀人灭口。”
皇帝瞥了宇泓墨一眼,没有说话。
面对宇泓墨的求情,宇泓烨非但不感激,反而心中暗暗咬牙。
他这分明就是故意诱导他人!
果然,很快,御史大夫赵明清便道:“九殿下此言差矣!若真是有人栽赃陷害七殿下,能够将事情做得这般天衣无缝,可见是心思缜密之人。而在天牢杀害万关晓,留字嫁祸,这手段未免太过粗糙浅显,一望便知,未免前后不符;再者,虽然七殿下被禁足明照宫,但这种事情,也未必要七殿下自己动手!”
御史台本就是最得罪人的地方,赵明清能够在御史台屹立不倒,自然是因为立场中立,不偏不倚,凡事以事论事,因此即便对方是七殿下,他的言辞也不怎么客气。
而这番话,顿时在朝堂引起了一番附和之声。
这时候,礼部尚书柳瑾一站出来道:“皇上,臣以为此事疑点颇多,单凭一个万关晓的攀诬之词,就要定罪七殿下,未免太过草率,而所有相关涉案人的死,却都是将七殿下推入更深的嫌疑之中,此事定是有人在污蔑七殿下!据臣所知,这万关晓乃是刑部尚书裴诸城的女婿,他的妻子裴元容,是九皇子妃裴元歌的亲姐姐。”
眼下所有嫌疑都指向七殿下,所有涉案人又全部身死,想要还宇泓烨清白实在太难太难,唯有将水搅浑,才有可能让宇泓烨脱身。
这层关系,早朝的官员知道的倒也不多,闻言顿时哗然。
宇泓墨唇角弯起一抹笑意,摄人魂魄:“柳尚书,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是我和岳父大人联手栽赃陷害七皇兄的吗?这年头果然好人难当,我为七皇兄求情,柳大人却要将这件事栽赃到我的身上!我本就声名狼藉,倒也罢了,可你要污蔑我岳父大人,我却不能容忍!既然柳尚书查到万关晓之妻是裴府小姐,难道就没有查到更详细些的情形吗?还是查到了而不敢说,故意拿这些来转移视线呢?”
说到后来,字字句句冷凝如冰。
听他话语之中似乎另有蹊跷,皇帝微微皱眉,问道:“裴爱卿,到底怎么回事?”
“回皇上,这万关晓的确娶了臣之女裴元容,只是……”裴诸城面色颇为难看,顿了会儿,道,“原本是家丑不可外扬,既然柳尚书说到这份上,那臣也只好揭开了。”说着,便将与万关晓如何结识,如何赏识,如何提拔他,最后还将裴元容嫁给他,而在三年前,万关晓又如何悔婚毁诺,如何因此被上司勒令停职,以及他回京后两人之间的冷凝,裴元歌回门时万关晓如何闹事统统都说了一遍。
当然,这其中自然隐去了裴元容和万关晓被他撞破等事,以维护裴府颜面。
说着说着,裴诸城忽然心中一动。
当初歌儿回门时,九殿下曾经说过,有些事情就像脓疮一样,越是遮掩越是容易恶化,反而不如将其挑破,反而好得快。这次的事情,万关晓牵扯到科举舞弊这样的大事,若非之前裴府就和他划清了界限,歌儿回门的事情更是闹得沸沸扬扬,只怕今日他和歌儿,以及泓墨都要受牵连。
古语有云,祸兮,福之所倚,果然还是有道理的。
听完裴诸城的话,在场的官员都哗然了。能够站在这个朝堂的,自然都是权贵高官,因为爱才,或者为了拉拢势力,经常会提拔下面的寒门子弟,因此自然最痛恨这种忘恩负义之徒,纷纷鄙夷唾弃,言谈之间倒颇有些同情裴诸城帮了一只白眼狼。
“柳尚书,因为这些,岳父早就和万关晓断绝往来,你非要将这件事牵扯到岳父和我的身上,会不会太牵强了?”宇泓墨冷冷地盯着柳瑾一,悠悠一笑。“或者,柳尚书会说,这保不定只是岳父和万关晓演的双簧,正好今儿可以用来做辩解不是?如此说来,岳父的神机妙算当真让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