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长赢反问:“你何时跟我说过?”
陆槐序其实是知道的,他以前有意隐瞒,对夏长赢说过很多半真半假的话,比如他说自己的爸妈是意外去世,去世是真的,意外不是,是必然。
他理亏,对着夏长赢笑,“你看我现在这样能想象到我当警察的样子吗?”
穿裙子,长头发,皮肤保养得白白的,身上香香的,天天宅家里,除了想动弹的时候动一下,坚持必要的运动,没有一点和艰苦耐劳无私奉献的人民警察搭上边。
夏长赢诚实说道:“想象不到。”
“就是咯,我怕死啊。”陆槐序一点不回避谈自己是怎么离开警校的,“我家就我记得的人里,没有一个是正常死亡的,哪怕是大家很不愿意看到的因病去世。我不想像他们那样死去,我宁愿默默无闻的活着,也不要轰轰烈烈的死。”
“而且,我还有特殊癖好,在警校的两年里,我拼命压抑,不让所有人看出我的不同。”
夏长赢接话道:“压抑太狠,最终会触底反弹。”
陆槐序向他投去一个赞同的眼神,“除了我跟你说过的,差点把挑衅我的同学打死之外,我在很多次和同学的对战训练中都控制不了情绪,我容易兴奋,越兴奋越控制不住,见了血只会让我更暴力。老师给我安排心理辅导,去了两回觉得没意思我就不去了。”
听到这里,夏长赢恍然大悟,“难怪你总喜欢咬我,这几天我的嘴巴就没好过,吃饭都疼。”
陆槐序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甚至引以为傲,“因为你会有感觉啊,你喜欢我才咬你的。”
他摸着自己的喉咙,纤长的手指异常惹眼,目光灼灼地看着夏长赢,“你看到了,刚刚都到这里了。”
直接给夏长赢整了个大红脸。
“住嘴吧你。”
“刚刚你怎么不喊我住嘴。”
陆槐序委屈控诉,夏长赢知道他惯会装,脸一撇,不看他了,兀自平复过快的心跳。
“我在学校的每一天都不开心,放假的时候我会去街上溜达,随便找个地方一坐就是一整天,观察那些外表光鲜亮丽的人,猜测他们是否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有时候我觉得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应该从教学楼上跳下去,所有人都看着我落在地上,脑花四溅,那个场景一定很美。”
夏长赢慢慢回过头看向陆槐序,眉心紧蹙。
察觉到他的眼神,陆槐序灿然一笑,“你也觉得我抑郁了是吧,贺自南也这么说。有个变态男每次趁我放假出门都跟踪偷拍我,我很烦他,但我不想动手,贺自南叫我回击,他会帮我,就和我三年级的班主任一样。”
“贺自南把那个变态男抓到我面前,我把从进警校以来压抑的情绪全部发泄在了他身上,变态男被我打得只剩一口气,贺自南把他丢到公司门口,顺道还在他身上贴了大字报,‘我是偷拍狂’,哈哈哈……太好玩了。”
两年前发生的事,现在回想起来历历在目,那个变态男人被众人围观羞耻难堪恨不得立刻找地缝钻进去却因手断脚断动弹不得的死样,陆槐序只要一想到就发笑。
他把脸埋在夏长赢身上闷笑,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
夏长赢心情沉重万千,猜到陆槐序过的艰难,没想到会如此波折。
“你受苦了。”夏长赢低头亲了亲陆槐序的额头,贴紧,由衷感到难过。
陆槐序倒是很开朗,热情的抱住夏长赢,嘿嘿笑道:“后来我的抑郁就好了,我这么有钱,还这么好看,我不能年纪轻轻就死了,所以我退学了。”
虽然有猜到,但夏长赢还是有点惊讶,“真就这么退了?”
“当然,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不就和你说过我很不容易走到今天,看清自己,活出自我,拥有万无一失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