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豹子他们就没休息过,不过,除去在英多打下了两架侦察机以外,什么成果也没能捞着。
傍晚时分,第6军的一份电报让赵诚明白了33师团那支机械化支队的去向,日军居然把那些坦克和汽车全调到了东线。两个半师团、七百多辆卡车、两个战车联队,不用想也知道,即使只动用一半的力量,八莫也没法子守下去。
晚饭后,总部的一份战况通报让赵诚的心里略微轻松了一些。除去原先安排的人手外,杜司令给八莫又加了一个团的兵力,畹町那头也有布置,第6军先期后撤的苏式反坦克炮全部配属给第36师,防止日军突破八莫后继续向惠通桥进犯。
如果八莫那边能顶一顶,再算上密支那驻军抵抗的时间,总部最多还有九天撤退,或者决定是不是退往印度。如果在迟疑不决,恐怕南线的部队十有八九得折在这异国他乡。
赵诚知道自己在远征军里的分量,不过打杂的而已,没有自己的嫡系部队,说话根本不管用。但他还是给总部去了电报,一来是催促南线的部队加快行军速度,二来么,给杜总司令那边吹吹风,适当考虑一下去印度的问题。
为防止有人说三道四,赵诚在电报里提出了一个极有诱惑力的理由。缅甸失守,美援物资必将在印度上岸,鉴于英国方面屡屡侵吞援华物资,必须安排部队入印进行监督。饷、械,都是部队的命根子。现在西线的国军满打满算不过两万而已,即使全拉回国内,作用也有限,但是如果藉此为突破口,从英美盟邦那头弄来更多的贷款和武器,想来重庆方面也会好好掂量掂量其中的轻重。
奔波一天,赵诚难得睡了个好觉。等再醒来时,密支那依旧艳阳高照。
总部那边的回电到了,杜总司令亲自拟的稿,说是部队已经加快行军速度,力争在五至六天内,与密支那的守军会合。至于下一步的动向,没说!想来是事情太大,按照惯例,重庆那边得研究研究、讨论讨论。用句糙话来说,不尿裤子,这帮大爷都不带考虑要上厕所的。
在电报里,赵诚又领到了新活,尽量筹集物资。
不管西去印度还是朝北返回国内,路程都不近,沿途多是荒郊野岭,吃喝都得备着。更要命的是总部这个节骨眼上才想起来要筹集马匹,而且说什么数量越多越好,实在不成,缅牛也成!好么,自己一个领兵的将领,活生生叫总部那帮大爷逼成了牲口贩子,赵诚心里憋屈的直想骂人!
派人带上钱,下乡,就两个字,抢购!吃的,喝的,还有牲口,有什么买什么,甭问价。英国人跑路以后,钞票彻底失去了信用,即使再偏僻的村子都只认先前发行的银卢比(银币)。赵诚身上没有这种硬通货,只能用美金从英国人的银行里换,费尽周折之后,这才凑足了需要的款项。
长途行军,吃喝、脚力只是一小方面,还得有防蚊虫的装备,尽管凑不齐两万人的数量,可是多少都得备着点。再有就是架桥开路的工具,上缅甸的雨季可是快到了,山洪一下来,几步就能跨过去的小溪直接能变成十几丈宽的大河,要是不把东西备周全,十有八九得和石达开一个下场……
正忙的不可开交之时,新38师师长孙立人和第96师师长余韶突然登门了。赵诚心里顿时一抽抽,这二位爷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特别是孙大师座,上回又是要军装又是要装备,这回恐怕也没存着什么好心思。
不过等他们说完来意之后,赵诚顿时松了口气,部队存粮即将见底,哥俩来要粮食的。原本部队长们手上都有经费,可是部队开销太大,加上缅甸钞票毛的太快,出国时发的那点钱早就见底了。
还成,密支那的粮食不便宜,可是几千号人敞开来吃,一天也就两千银卢比的开销。老赵手里有罗卓英托人从印度带来的军费,这点小钱还不会让他腾挪不开。
每个兵每天两斤粮食,先发十天的量,蔬菜和肉食不好提前给,每家发了钱,自己派人买去。按照规矩,多出来的钱可以由各级部队长自行支配,服务的太周到反而遭人狠。
搞定粮食的事以后,两人居然还没有走的意思。赵诚明白了,他们果然藏着后手。弹药、武器、药品,翻出花来也脱不开这三样,与其大眼瞪小眼的耗时间,倒不如光棍点,由自己先开口。
赵诚清了清嗓子说:“听说密支那的军需仓库已经移交给了二位,不知道还有什么缺口,兄弟这里物资不多,但是能搭把手的地方,兄弟我一定尽力。”
孙立人先和余韶对视了一眼,然后才答道:“英国人的仓库里多是些军装和装具,枪支弹药也有一些。关键是缺少反坦克武器,东线的日军拿下八莫以后,其配属的装甲部队势必会转向密支那来,到时候总不能让弟兄们拿脑袋去顶吧?!希望赵老弟务必想想办法,从美国人那边弄些趁手的家伙来。”
余韶也接茬道:“第六军说了,日军战车部队装备有大几十辆美国造斯图亚特坦克,那东西可比日本货抗揍。现在密支那的战防炮加起来才十三门,真要动起手来,恐怕连两个钟头都撑不住。请赵老弟务必费心,拉兄弟们一把。”
如果是缺钱、缺粮,赵诚还真不放在心上,现在人家要大炮,那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在说了,这两天日军零式战斗机非常活跃,盟军运输机几乎都不敢露头,就算能从英国人那边弄到火炮,也运不到密支那来。
“美国人那边恐怕是指望不上喽,如今之计,只能是自己多想想办法。”赵诚斟酌着说道:“挖反坦克壕、设置路障,再有就是把我先前送来的两车地雷给埋下去。如果有多余的炸药,设法把东面的桥梁全给毁掉,能拖一阵是一阵!”
孙立人禁不住叹了口气,他相信赵诚没有藏着掖着,甚至也预料道了这个结果,但依旧很失望。
余韶也是一样,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不过老余倒是比孙立人看的开,他自嘲的笑道:“咱们毕竟还有些炮呢,要是让川军、黔军来打这仗,可不就是用人命来堆吗!尽人事听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