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没想到,她救人不成,还险些受了反噬。
果然,像孝庄这等人物的命数,非是她能够干预的。
不敢离开太久,辛夷只略坐了坐,平复下心情,便回去了。
只是一进去,发现屋中多了位衣着华贵的老夫人正坐在孝庄床边。
听苏麻喇姑引见,才知这人就是孝庄次女,也是孝庄膝下唯一还健在的子嗣,人称巴林公主的固伦淑慧长公主殿下,辛夷连忙行礼问安。
“好孩子免礼,过来让本宫看看。”
淑慧长公主今年五十有六,连重孙都快有了,辛夷这年纪的小姑娘在她眼里,就跟幼童没什么差别。
而待她上前,淑慧长公主却是惊呼出声。
“怪道皇额娘先前就笃定,说是只要我一见了这孩子,就肯定会喜欢。哎呀,瞧瞧这眉眼、这轮廓,啧啧,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信,这孩子竟是比我那几个亲孙女还要像我的。”
淑慧长公主当下拉着辛夷手不放,左看右看,就像见了什么新奇的大型等身手办似的。
“这可怎么是好,这孩子我果然是见了就喜欢,恨不得能直接带回去才好呢。也让我家里那几个小的好好瞧瞧,看看他们玛嬷年轻的时候,长得是有多俊的。”
孝庄笑她:“多大人了,怎么这性子还跟小时候一样,见着好东西就不撒手。我们辛丫头又不是物件,还真能被你讹走不成?快松手,快松手,可不兴抢人的。”
淑慧长公主不依。
“皇额娘莫不是不疼我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眼皮子浅的,还非要拿这等标志人物来招我。”
“又胡吣,才刚说了辛丫头长得像你,转头又开始夸人标志。你这到底是想夸辛丫头,还是拐着弯的夸自己啊。”
“那当然是夸自己了。”淑慧长公主推着辛夷上前,“皇额娘您可再仔细瞧瞧,难道我原先长得不好吗?”
“好,好,不仅原先长得好,就现在,也是你长得最好,行了吧。”
孝庄拉过辛夷,嘱咐她:“可瞧见了吧,这就是个泼皮,你日后要再遇上了,可得记得要躲远点走。不然哀家鞭长莫及,真被掳了去,你个丫头哭都找不到地。”
“皇额娘怎么能这么说,可快在小辈儿面前,给女儿多少留点脸吧。”
辛夷有点懵,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地步的,她是不是中途漏看了几集剧情?
“阿哈知道了,阿哈就守着老祖宗,哪也不去。”
孝庄的目光十分柔和,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乖,知道你懂事。”
辛夷抿着唇笑,仿若害羞的低下头去,心中那股不妙的预感却没有半刻停歇。
她,不会是被演了吧?
而就在辛夷带着一大堆淑慧长公主给的赏赐离开后,寝殿内只余了孝庄母女二人,就连苏麻喇姑都被打发了下去。
“看清楚了吗?”
淑慧长公主叹息:“看清楚了,是个好孩子。”
孝庄闭上眼,吩咐道:“哀家要你答应我,如果最后太子妃不是辛丫头的话,你就去找皇上,封她公主之位,和亲蒙古。由你亲自带她回科尔沁,永不入京城。”
“可是皇额娘。”淑慧长公主于心不忍道:“真的有必要,要做到这种程度吗?太子也不是个糊涂人,更何况皇上也不会让他糊涂。”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淑慧长公主道:“女儿生为公主,从小就知自己的责任。所以这些年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女儿都无怨无悔,这是女儿的骄傲与荣耀。”
“您说过,草原是我们的根,也是可以反过来锁住我们的藤,大清没有长城,公主抚蒙,便成了一座座新的长城。我是,雅图是,小七也是,以后公主还会是。”
“可那丫头不过外臣之女,莫说享受过公主尊荣,她甚至连爱新觉罗都不是。难道就因为生了好颜色,便要离乡背井,去过一种她从来没有想象过的日子吗?”
“皇额娘,您都说了那丫头长得像我了,便算是物伤其类,女儿,实不忍心。”
孝庄睁开眼道:“你不忍心?你不过刚见一面,便说不忍心。那哀家曾与她朝夕相对,自哀家入这紫禁城,唯她一人敢与哀家亲昵,难道哀家就忍心?”
“可是,阿图,不可以,不可以不忍心。这宫里,不能再有一个可笑的孝献皇后,不能再有一桩兄夺弟媳的丑闻。大清丢不起这个脸,保成丢不起那个位置。”
“这心,你们忍不下的,让哀家来忍。辛丫头绝不能留,你能把她留在京城,却留不住她的命。保成或许不会糊涂,可有太多人要他糊涂。留来留去,终是孽。”
“皇额娘……”
孝庄挥挥手。
“她无辜,哀家知道。哀家一直知道,不是她想要攀附保成,是保成喜欢她。她只是生来长得好、性格好、讨人喜欢而已。可那又怎样?她无辜,谁又不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