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夫妻多年,朱啸风闻言脸上闪过一丝颓然,继而叹道:“也好吧,省得朕为难——仍按贵妃品秩埋葬,但不得入皇陵,去办吧。”
顾太师眼睛红了一红,微微俯身道:“谢皇上。”朱啸风挥了挥手,几名士兵押着顾太师父子二人下去,顾太师走了两步忽然回头对我说:“其实你应该谢我。”
我纳闷道:“我谢你什么?”
顾太师道:“我明知史飞统帅戍卫营,但并没有派人去骚扰元帅府,我若以你家人做人质,你们叔侄俩还能这么轻松吗?”
史飞怒道:“我们史家忠君爱国,就算你那么做我也照旧要将你们父子绳之以法!”
我心说史府里现在无非剩下史家三兄弟的糟糠老妻和史动的乡下柴火妞,你要真把她们干掉让这三位有理由光明正大地续弦,他们说不定才会真心感激你呢……不过想到史驰的老婆也就是我那便宜老妈对我真心不错,这才轻轻扇了自己一个小巴掌,喃喃道:“罪过,罪过。”
顾太师父子被带下去以后,戍卫营有人来报:先前作乱的禁卫军集体在议政殿前自杀了。这些人虽然经过拨乱反正最后投降,但是想到罪责难逃还不如自我了断以图家人平安,这才自裁谢罪。
朱啸风听完淡淡道:“知道了,朕不食言,凡是改过自新者按殉职论处。”
我想起在黑吉斯皇宫前的一幕,不禁暗暗惋惜,敌人我都能救,想不到救不了自己人。
此间大局已定,朱啸风拉着我的手道:“贤弟,朕可要忙上一阵子了,今天可能顾不上你,你是住在宫中陪朕还是回帅府?”
我说:“我还要赶回前线,那里离不开我。”
朱啸风摆手道:“那也不急在这几天,这样吧,你先回帅府暂住,朕明天找你说话,哦对了,朕赐你的新府邸也正在营建之中,门匾上的题字朕是一定要亲手写的,按你的官职,原本该写左前将军府,不过如今嘛,再写可就是什么王府了。”
“多谢皇上,这样一来您倒省墨了。”
朱啸风一愣,跟着哈哈大笑。
水墨也道:“小史将军不忙的时候老衲免不了要到府上骚扰。”
我忙说:“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
我出了皇宫史飞与我并肩而行,他还有许多事做,可顾不上休息,就是陪我一段。史飞道:“迪载,今天多谢你了。”
我笑道:“怎么二叔你也说这种话,这不是咱们应当应分的吗?”
史飞道:“我不是说皇上,而是说我。”
“你?二叔你谢我什么?”
史飞道:“要不是你,我恐怕有杀身之祸。”
“别开玩笑了,皇上不是还加了你的官儿吗?”
“所以我才谢你——这都是沾你的光,拜你所赐啊。”
“怎么会?”
史飞道:“五天打不下一个城头,以至于差点让皇上遭了毒手,这放在任何一人身上,轻则丢官罢职,重则就是砍头的罪,幸好你及时救驾有功,皇上这才不予追究还让我都卫京师,这与其说是信任我其实是信任你,皇上给了你一个天大的面子啊!”
我嘿嘿一笑:“那你就拿着,面子这东西永远都不嫌大的。”
史飞哭笑不得道:“迪载,史家以后就全靠你了!”
我心说这倒好,以前光听说过树倒猢狲散,如今是一大片森林全靠在我一个小猢狲身上,这还不得把我压死?
和史飞分手以后我独自前往史府,来到大门前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以前的史府,门前是何等的风光,仆役成群护卫成行,可现在除了光秃秃的两排下马石就是两扇铁门,而且府门紧闭,连个人影都见不着。我上前拍了两下,里面无人应门,但是能听到脚步声杂乱,不但没人欢迎,好像还十分慌张的样子。我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元帅府地位特殊,顾太师这一作乱,史府的人最先感觉到朝不保夕,所以自己把自己画地为牢,闭门谢客,怕的就是给人端了老窝……
我敲了半天还是没人上前,忍不住又踹了两脚,然后眯着一只眼顺缝隙往里看去,见里面也有一只眼睛正贼溜溜地朝外扫视,我凭记忆觉得这人十分熟悉,紧接着大喝一声:“小豆子,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