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们是在何处作战?宣国!天下七国地域最是广袤的宣国!”
“兵者诡道也,我们也要善变,利用未军兵少且无法恢复的弱势,针对出招,那如何针对?”
“便是如我所说,要放弃城池,转为运动作战!”
屈杉越说越是激动,“未军即便动员全国兵力,也最多开出几千人吧?这点人数,如何吞下整个宣国?莫说宣国,就是让他们把宣西三十城全占,也都无比吃力!那我们所要做的,便是撤去南面防守,任由他们北上,甚至把城池都送给他们都无所谓…”
“大师兄这是胡说什么?”
当中一名师弟立即反驳道,“北边还有我们四十位同门和宣国左司马,十余万大军在抵挡邘意两路大军!若放未军北上,岂不是要让他们被三面包夹,三十城彻底陷落,功亏一篑吗?”
“不。”
屈杉答道,“你两个别急,先听我说完,我此计用意是在于…”
于是,值此夜半三更之时。
小小的县府前阁厅堂内,屈杉给两位师弟详细的解释起了自己的大计来…
……
与此同时,云朱邑城中。
商铺客店俱已歇业打烊,街坊各处也皆熄灯睡去,即便睡得并不心安,值此时节,百姓们也已不敢再轻易出城、或甚至只是离开家门了。
寻常巷陌间,只见有个女子手举火把在漫步独行。
身形纤瘦、穿一身朴素布衣,束发扎髻、面白而五官堂正,气质非凡不似黎庶平民,腰间也配有一杆精致细剑…
正是率军来援的仲梅夫之徒弟,白桐。
此时,在漆黑的夜色下,行走到城中的某一处,白桐却猛然驻足停下,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尽管喉嗓伤坏,但她耳力却仍是清晰的很。
当,当…
在正前方的黑暗中,传来的是一阵幽怆凄婉的筝声…每听得拨动一道,都是心惊肉悚,颤栗不止!
越听下去,白桐越发感到奇怪,于是眉头紧锁之际、立即将火把换到左手,右手搭到腰间剑柄上、随时准备拔出,以此状迈出大步,循着这诡异筝声走上了前去——
很快,便果然在巷落中见到了筝声来处!
驻足在对方十步开外,借着月光与手中火光,白桐看清了就在前方不远的拨筝人:
只见那是位穿一身略显脏污且不合身的灰麻布长袍,一头银发披散、长髯及胸的老者,闭目微笑,神情依然。盘坐于地,七尺长的筝琴架在两膝上,二十一弦间,只见他两手仍在来回弹拨…
而那诡异的惊悚感,也仍在时刻震慑着白桐心灵。
窄小的巷落中,二人就此对立着。
一人闭眼弹琴、似不知有人到来,另一人驻步静听,却不能开口言声。
过了一阵,似一曲落毕,这弹筝老者才终于收手,睁眼抬头,同样借月光与火光、清楚瞧见了十步外的佩剑少女。
“此曲,如何?”
老者于是开口向白桐询问,已渐有些沙哑枯朽之声。
白桐不能言语,只摇了摇头回应。
“此曲名曰《青榆赋》。”
老者解答道,“曲中意所描绘的,是一个女儿幼年在战国乱世中与父亲失散,并在多年后的又一场战争中,阴差阳错与母国成了敌对,最终直至父亲殒命、女儿助敌国灭了母国,父女都未能相认的悲惨故事。每每弹及,我总是心中悲戚呀。”
白桐听得老者此言,顿时神情更是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