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确定孟彰的气机彻底消失后,青萝又擎着她自己的纸灯笼在玉润院里转悠过一圈检查过,方才悄然离开这主院,回到那属于她自己的后屋里。
她虽是女婢,但总领着孟彰身边的大小杂事,在这孟府里就是管家娘子的身份,自然也能在这规矩森严的孟府里有一处只属于她自己的屋舍。
远远感觉到她的气机在靠近,屋舍里头侍奉的两个纸人当即前来相迎。
“我要用法案,你们且领着人去外头守着,莫要让人打扰了我。”青萝一面吩咐道,一面擎着纸灯笼就往屋舍里走。
两个纸人束手应了,待她们再出现的时候,却是各自领着一队擎灯持幡的纸人站定在屋舍阵禁的关键节点上,警惕而慎重地防备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青萝只遥遥看了一眼,便没再在这事情上花费心思。
她所以安排纸人,说到底也就是想要让它们帮着拦截一点小意外而已。这里可是孟府,是他们郎主孟彰所居住的宅邸,遍数整个帝都洛阳,哪个人会平白无故在这里肆意妄为?
青萝转入内室,随后掀开阻隔内外的布帘,直接走入那更里头的静室里。
静室甚为简单,只有一座法案、一个蒲团、两盏长明灯。
给两盏长明灯续上灯油,青萝衣袖随意一拂。整个静室就像是被冷风洗涤过一回似的,周遭空气、道蕴陡然一清。
青萝转眼看过,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收回目光,在自己的随身小阴域里挑挑拣拣过一小会儿,取出一个偶人来。
那偶人初初被取出的时候面目仍是模糊的,可当它被青萝放在法案上,引动法案左右两盏长明灯的灯光覆盖过去以后,那偶人头部的地方就像是有一双手在快速地拿、捏、推、按。
只是须臾间门的工夫而已,那偶人的五官便彻底成形。连带着他的衣、冠、袍、靴等等一并显现出来。
定睛一看,那偶人却正正就是曾经代替那东宫司马慎送来贺礼的东宫内官。
见那偶人内部封存着的一缕气机正在苏醒,青萝也不拖沓,随手将这偶人往法案处一送。
偶人在法案上站定,披着左右两侧的长明灯灯光睁开了眼睛。
“你这婢子好胆,竟敢偷偷截留某家的气机!”那东宫内官的偶人瞪大着眼睛,几乎快被气炸了。
青萝呵笑一声,完全没有将这东宫内官的怒火放在心上。
他自个小瞧人,没太防备她,叫她轻易暗自截留一份气机,那是他自己猖獗又无能,怨得谁来?即便他为此栽在她手里,甚至拖着他家主子一并陷落,那也是他自己的罪过,不他自己承担着,难道还想推到她身上来不成?
“你不更该庆幸我们家郎主对你家主君没有恶意吗?”
若不然,他连同他那家那东宫太子,都得大大栽一个跟头。
“你!”那东宫内官越发的恼火。
“行了,”青萝懒得跟他浪费时间门,“我没空跟你废话,我这一回找你,有正事。”
那东宫内官也只能将怒气极力收敛镇压,硬邦邦问:“什么事。”
“你今日送到我孟氏府上来的东西,”青萝道,“我们郎主说了,请你们自己收回去。”
即便只是借着一缕被囚锁在偶人身上的气机显化,那东宫内官的脸皮也似乎在一瞬间门扭曲。
“我们自己收回去?这真是你们家郎主的意思?!”
青萝的脸色刹时沉了下去:“你什么意思,说我越过我家郎主,妄自拿主意吗?!”
事实上,这话才说出口的时候,那东宫内官就已经后悔了。
同为主君身边的近仆,他自己知道类似这样意思的话有多招人恨。
那不单是在质疑他们这些近仆的忠心,也是在否定他们主君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