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的高档住宅中,哗哗的流水声充斥着整间屋子。
纪饮溪对镜穿好衣服,整理了一下头发,从怀中掏出一张写满字的纸放在桌子上。
他拿起桌子上的一叠文件,再三检查。
每一个文件都是一份财产赠与协议。
受赠人写的都是纪安漓的名字。
他颀长的手指抚摸了一下那名字,然后释然地笑了出来。
走进浴室,浴缸里已经放满了温水。
浴室雾气氤氲,熏红了他的眼睛。
他就这样,穿着衣服,躺进了满满一池温水中。
挽起丝绒西装的衣袖,解开袖扣,手腕间的血管青红交错分明。
拿起那把锋利的刀,狠了狠心,割了下去。
他看着天花板,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全部都是二十年前的画面。
阴暗潮湿的走廊,女人蹒跚的步伐,婴儿的啼哭,这梦魇已经困了他整整二十年。
如今,终于可以解脱了。
原以为这画面会无限重播,突然,一张清秀的脸出现在他脑海中。
那少女眼神淡漠,薄唇轻启。
“凡事不用纠结,也许你的纠结在别人眼里根本不值得一提。”
纪饮溪看着一池血红,猛然从水池里坐了起来。
那声音在脑海里盘桓。
“一个人若是有了心魔,会将自己困住,结局总是不太好。”
纪饮溪喃喃道。
“安漓,安漓。”
电话铃催命般在口袋里响起,上面是一个陌生号码。
纪饮溪很少接陌生电话,可不知道为什么,像是冥冥中有股力量促使他接起了电话。
“喂。”
脑海里少女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纪饮溪觉得不太真实。
“大哥,你在做什么?”
纪饮溪的心像是被拉扯着,隐隐作痛,眼睛酸涩,想流泪。
他尽量压抑住自己颤抖的声音。
“我在……工作。”
少女没说话,听筒里传来她轻微的呼吸声。
“大哥,我听妈妈说,你会做糖醋排骨。”
“今晚如果不忙,可以回家做给我吃么?”
纪饮溪听过纪玉芙温柔的声音,听过纪玉舒谦卑的声音,还有纪玉瑶撒娇的声音。
他们或是对自己有所求,或是单纯的聊天,声音里或是崇敬,或者是对于兄长的孺慕。
从来没有纪安漓这样,将饱含感情的一句话,说得这样冷情。
“我……”
纪安漓打断他,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