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黑了,苏映安盯着陆怀钧,还未开口,他就柔声道:“不过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我多派几个护卫跟家丁跟着你一起吧?将你平安送回娘家,我才安心。”这么贴心的话语,谁听见不得说一句陆世子体贴入怀呢?苏映安安心道:“夫君,你想得很是周到。”眼底划过一抹叫人不易察觉的讥讽,不就是想让她快些将银子拿回来吗?陆怀钧催促:“那就快些上马车吧,再晚点就要宵禁了。”苏映安本就不想这个时候回去,省得爹娘担忧。但若直言拒绝,恐怕要让他心生疑虑。她看向云吟,故意说:“云吟,那你去准备一下,我们现在就回去。”云吟微微一顿,“小姐,我也要一起回去吗?”苏映安眯了眯眼,“不然呢?你是我的贴身侍女,你不跟我回去,谁跟我回去伺候我?”云吟咬了咬唇,“是。”她悄悄抬眼,看了一眼陆怀钧。陆怀钧轻咳,“映安,我想了想,今夜确实太晚了,不若明早再启程,你这么奔波,我实在是心疼。”他脸上的心疼神色不像是假的,但这心疼恐怕是给云吟的。苏映安心下冷笑,面上应下说:“好,夫君这样关心我,我自然不会拒绝夫君的好意。夫君,你对我真好。我听你的。”陆怀钧很是受用,笑了笑说:“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她一阵恶寒,假装羞赧低下头,不然苏映安怕自己多看他一眼就要恶心地吐出来。“夫君,时候不早了,你这时候是要去给母亲保平安啊?那我先回去院子等你回来,今日确实太劳累了。“地下钱庄的人一闹,我是真的被吓坏了,云吟恐怕也还后怕着。是不是?”苏映安转头,貌似关心地看着她。云吟点头,这时候能展现出来柔弱,她自然不会放过机会,“是……小姐,若再来一次,奴婢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活着继续伺候您。”就知道她会夸大其词,陆怀钧恐怕也不会怀疑这件事了。闻言,陆怀钧立马道:“那你快些去休息,不过今夜我不回来院子,有些事情要处理。“我给娘报了平安我就去书房,忙得晚,回来恐怕吵到你,就在书房宿下了,不必等我。”苏映安怎么不知道他这样说就是为了告知云吟,他在书房等她。云吟看起来没有什么反应。苏映安暗自冷哼了一声,假装没有看见刚才他们迅速对视一眼,仿佛约定好了在书房见面的动作。她打着哈欠,“夫君早些休息,也别太累了。”说罢,苏映安带着云吟回去院子。“云吟,今日你也辛苦了,早些去歇着吧,明早还要早起回去,这边暂时不用你伺候。”云吟应声,恨不得这个时候就扑进世子爷怀中了,“是,小姐也早些休息。”苏映安回去屋子,叫来别的丫鬟来伺候自己洗漱睡觉。她躺在床上,一点睡意都没有。今夜云吟要跟陆怀钧苟且,苏映安绝对不会让他们如愿。侯府彻底安静下来,打更的铜锣声透过厚重的墙壁隐隐约约传进来,苏映安坐起身,唤来守夜的丫鬟,“红梅。”红梅应声,“少夫人,奴婢在。”苏映安道:“去院子的厨事做一盅燕窝羹。”红梅应声而去,她叫来另外一名婢子,“桃夭,你来伺候我起床。”桃夭推门而入,一双晶亮的眼透露着一抹浅浅的精光,“少夫人可是要去书房看世子爷?”苏映安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说话。桃夭咬住唇,伺候她穿好了衣服,又将青丝稍作整理。不一会儿,红梅就端着热在小炉上的燕窝来了。苏映安道:“桃夭,你跟我去给世子送燕窝。”桃夭微微一顿,“这么晚了,世子爷可能都睡了。少夫人心疼世子爷,也该心疼心疼自己,若是您冻坏了,可就得不尝试了。”苏映安冷笑一声,“我做什么,还要你来置语?”红梅也呵斥道:“桃夭,你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少夫人想做什么你管不着,你只管照着少夫人的意向去做就行了。”桃夭连忙提着小炉说:“少夫人赎罪,是婢子多言了。”苏映安看她,淡淡地收回目光,走出屋子。红梅为她披上斗篷,“少夫人,不若奴婢陪您吧,桃夭是个马虎的。”“不用,”苏映安道:“你就在这里。”她已经踏入院子,桃夭脸上莫名闪过一抹慌乱。一路无言,地上一层薄薄的积雪被踩得嘎吱响。抵达书房外院子时,门口打盹的小厮看见苏映安,瞌睡都吓没了。他一个激灵起来,“少夫人,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小的这就去给世子爷说您来了。”苏映安道:“不必。”她面色冷凝,小厮身子一抖,面色为难。他总觉得这个样子的少夫人,同白日里那个温柔贤淑的少夫人不同了。桃夭动作快,先去敲了门,“世子爷,少夫人给您送燕窝来了。”屋子灯光昏暗,灯罩中的火苗窜动,光影在窗户纸上闪烁。屋外是初春夜寒风,屋内,恐怕是一室的旖旎。苏映安还不等里面回应,径直推开了门。桃夭心头一紧,不敢往里面瞧去。陆怀钧的声音传了出来,“映安,你怎么来了?青松,进来将灯烛点上,仔细别让少夫人摔着,否则我唯你是问。”苏映安目光所及,是坐在桌子后面的陆怀钧,手中握着狼毫,仿佛正在忙什么。他衣衫倒是整齐,发丝也不见得凌乱。熬了这样一大宿,他神色看起来却不憔悴。苏映安在灯烛明亮之时,面上露出一丝笑意,关切开口:“夫君,我方才惊醒,就想着你应该还没睡,所以叫人煲了一盅燕窝,你吃点就休息吧。”陆怀钧眼神有些闪烁,不自然道:“你有心了,但我不饿,还劳得你跑这一趟。”能饿吗?恐怕云吟早已经把他喂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