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看着她,静静地问道:“你觉得你做得到吗?”
“当然能,”赵淳儿高傲一笑,说道,“我当然做得到!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吗?我告诉你吧,我们现在在蔷薇广场下的仓室里,很快,广场上就会架起一座火堆,然后你会被绑在柱子上,被大火活活烧死。怎么样,你还奢望李策会来救你吗?死了这条心吧,他来不了,有人会绊住他。你说燕洵如果知道你被卞唐北大营烧死了,会有什么反应呢?他那么爱你,会不会发疯一样带着燕北的军队来报复?会不会顺着南疆河道和卞唐开战?会不会自杀性地与天下为敌?”
“哈哈!”赵淳儿的眼睛散发着疯狂的光芒,用梦痴般的语调说道,“我会不计任何手段地对付你们,我会用尽各种方法除掉你们,为了那一天,我会一直忍,我可以忍受所有耻辱和折磨,只为看到你们倒下死去的那一天!你们害了我的一生,你们给我的,我会一千倍、一万倍地拿回来!怎么样,恨我吗?是不是很后悔当初救了我?是不是后悔到想去撞墙?可是你能怎么办呢?你是多善良的一个人,全天下的男人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可是那又怎么样?你不还是要死在我的手上?怎么?为什么你额头有冷汗,你在害怕吗?你也会害怕吗?为什么不哭呢?为什么不大叫救命?也许燕洵在燕北高原上听得见你最后的遗言呢!哈哈……”
然而就在这时,她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瞳孔瞬间惊恐地放大,只见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她的脸,只是轻轻一扭,咔嚓一声,就卸下了她的下巴!
楚乔扔掉刚刚解下的绳索,这样的捆绑方法,她能在背着手的状态下三分钟解下来二十条。她站起身来,望着瞪着眼睛软倒在地的赵淳儿,缓缓地蹲下身子,“你说对了,我很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会妇人之仁,救了你。但是我这个人,从不会有无聊的怨恨,如果知道自己犯了错误,我会马上纠正。”
女子的面色那般冷冽,眼神却很平静,她撕开赵淳儿的衣服,冷冷地说道:“你也许看错了,我的确不是个滥杀的人,但是也绝对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如果你威胁到我,我绝不会心慈手软。你以为你吓到我了?你以为你已经大功告成了?你以为凭借这么一点伎俩,就可以算计我和燕洵?就可以毁掉我们?你太天真,也太不自量力,这个天底下,想杀我们的人数不胜数,我们不在乎多你一个。我不知道那个能要我命的人生没生出来,但是我告诉你,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你。”
赵淳儿张着嘴,惊慌失措地想要大喊,却一个字也吐不出。
楚乔脱下赵淳儿的衣服,然后将自己的衣服穿在赵淳儿的身上,拨乱她的头发,解下她额头上的白绢,最后看了她一眼,一字一顿地沉声说道:“赵淳儿,承认吧,你就是一个废物!你斗不过我,曾经如此,现在如此,永远都一样,你不该来招惹我,因为你太嫩了,你根本不够资格!”说罢,楚乔挥起拳头,对着赵淳儿的脸孔,轰然砸下!
喉咙间的闷哼一声又一声地响起,楚乔挥拳很慢,但是力道十足,霎时间,赵淳儿口鼻鲜血直流,只是片刻间,就已经看不清她本来的面目。
赵淳儿已经叫不出声,她的喉咙间只发出闷闷的低喘声,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她浑身无力地瘫倒在地面上,头发散落在染血的脸孔上,像是一只脱水的鱼。
然后,她就看着楚乔站起身来,随意地甩了甩满是鲜血的手,将她那身明黄色的华服披在自己身上,拨乱了头发,而后手在脸上抹了几把,满脸鲜血地跪坐在地面上,尖着嗓子高声喊道:“来人啊!护驾!”
大批的官兵顿时冲进内室,楚乔满手鲜血地捂住自己的脸,指着赵淳儿尖叫道:“她敢偷袭本宫!杀了她!烧死她!”
粗鲁的大兵们一把架起瘫软在地、穿着楚乔的血衣、满脸鲜血已经辨不出本来面目并且被捏掉下巴的赵淳儿,经过楚乔身边的时候,赵淳儿侧过头看到了她浓密黑发之中隐藏着的锋利眼神。
楚乔轻启嘴唇,小声地说:“不送。”
待来人带走赵淳儿,楚乔大叫一声,“我受伤了,送我回宫!”大风呼啦一声呼啸灌入,黑云压顶,树叶翻飞,宏大的蔷薇广场上,已经架起了高高的火堆。冷风吹在脸上,楚乔捂着脸孔坐在迅速离去的銮驾上,远远地回过头去,目送劲敌缓缓离去。
天空黑沉沉的一片,云层被压得很低,空气十分沉闷,狂风卷着树叶和石块,打着旋儿地在地面上滚过,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树木猛烈地摇晃着,好像就要被拦腰吹断。明明是正午,却看不到太阳,只有灰蒙蒙的光笼罩着整个唐京城。
一场倾盆的暴雨,正在酝酿之中。
马车跑得飞快,赶车的人使劲地吆喝着,士兵们骑在马上,护卫着马车,沿着靠近城墙的车道,快步奔走在偌大的皇城之中。
大风卷着沙石拍打在马车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楚乔满手鲜血,以白绢掩住大半边脸。她不动声色地查看着周围的情况,等待着最佳逃跑时机。
她必须马上找到燕洵,他应该还没有进城,不然今日他一定会出现,他也许在城外,但是这件事一旦传到他的耳中,她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赵淳儿虽然愚蠢,但是有一点她算对了,自己和燕洵两人,不但互为臂膀,也互为对方的死穴。
至于李策,她不相信有人能这样轻易地算计到他,那可是一只精明万分的狐狸,就算有状况出现,她也相信李策有扭转乾坤的能力。
马蹄声踏碎了长街的宁静,秋风瑟瑟,飞沙走石,更显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