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逆贼丢了粮食哪肯罢休,倒出山几番与朝廷军对决。
所以反而是年节下,西南那边打得最为火热。
总之,粮草是不那么急了,据说抢来的粮食很够他们霍霍一阵子去。
但程向腾说,国库空虚,而蜀地富庶,我饿你饱,朝廷会不征那儿的粮吗?别说西南抢来的粮草支撑不了多久,就算够多,朝廷也想要从蜀地征粮充盈国库官仓呢。
总之朝廷征粮的决心是很坚定的,武梁也就放心了。
所以后来她才会悠哉的跟着陶远逸先往江南而去。
总之蜀中收粮这事儿虽然挺大,事关武梁全部的身家,债务,一切,但实际上,因为一直都算挺顺的,并没有让她多操什么心。
早前她从程向腾那儿得到确信儿,早早出击,算是先下手为强了,截止年前,就将二十二万多两银子变成了粮食。
而朝廷这边正式口风放出去,也是年关口上,其他粮商闻讯而动时,她这边已经是囤得满满当当坐等涨价状态了。
到了年后,蜀地粮价果然看涨,忽忽悠悠就高了一成去,也是顺当得很。
唯一不顺的地方就是,她原本期望着能速战速决,朝廷钦差一到,哗啦将粮一收,于是她揣钱走人,干净麻溜。但现在,不能了。
西南军粮草能挺住,朝廷也不急了,旨意颁得慢慢悠悠的。而新任征粮官程烈,是在小唐氏满月宴之后才上路往蜀地而去的,比武梁他们还晚些时候出发。
晚多少也都没关系,耐着心多等等就是了,只要朝廷是从蜀地征粮就行。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朝廷是从蜀地征粮没错,却给出了这样一个让人瞠目的价格。
还让不让人活了?
两成,二十五万两的两成,足足五万两,正正好能让她手里唯一的成兮酒楼赔个精光。
好嘛,辛辛苦苦多少年,一朝滚回到从前。她可以去好好练练吊吊嗓,准备着以后卖个唱挣口粮了。
···
江宁离蜀中并不算远,七天,武梁已与燕南越汇合。只是一见面,武梁就先被燕南越的形象吓得一跳,“怎么都瘦成这样了,吃不饱饭了吗?”
这是粮商要饿死的节奏?
燕南越笑得颓然,喃喃道:“你也瘦得厉害……”
武梁瘦,那她是伤的。但燕南越纯粹是急的,吃不下睡不好的,天天团团转,能不瘦么。
两成啊,那眼看着要赔出去的银子山一样重,时时压在他的心上,虽然他不是老板,但那些银子都是经他手赔出去的啊。燕南越只要想想,心里就一疼一疼的。
当初武梁将银子托付他手时,他满怀感激也豪情万丈,觉得这么多银子,他一定能拿来生出许多银子来。没想到如今是这样的局面。
这些赔上一大票,武梁那里只怕也再支应不起。一个可伶可俐的人只怕就从此得萎了,再卖身为奴为贱也说不定。燕南越只要想想,心里又是一疼一疼的。
但他束手无策。
心里无比的愧疚难安。好像让她坠入尘埃这种事,眼看就要不可避免地发生,且是在他全部参与下发生的似的。
他哪里吃得下睡得着?
给武梁去信,一方面自然是向老板汇报情况,另一方面,燕南越心里当然是抱着希望的,希望武梁能妙手回春,医治这让人无望的死局。
所以当看到风尘仆仆精神萎靡身形消瘦的武梁,燕南越心里更加的着慌。
她是一路忧心过重才形容憔悴的吧?连她都这样,那肯定是真的没办法了吧?
憔悴消瘦眼有红丝什么的也就罢了,可武梁真是扛不住燕南越那一脸的愁苦神情,心说这人向来在从商上也是自信满满,这下只怕打击大了吧?
“我年后受过一次重伤,所以掉了些膘,没调养太好又舟车劳顿,所以脸色可能不大好。”武梁道,说真的,她这连日奔波的,那伤处真还又隐隐作痛来着。“不过这和粮价没什么关系。你也别这么颓,快打起精神来一起想办法才好。”
她说话声音朗朗,精神济济的样子,让燕南越又升起些许希望来,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有应对之法了吗?”
“办法多的是。”武梁神色轻松,成竹在胸,“第一若朝廷不强征,咱就囤着不卖,等朝廷征完这波就是了。如果不卖不行,咱就分而藏之,可以藏老乡家里,充当民粮。第二程钦差下手狠,咱想法把他撵走不就行了。第三现在价格过低,咱想办法把市场价提起来也就是了。”
说完看着燕南越,一副“你说是吧”的表情。
张口就三个主意,燕南越表情很激动,只差要鼓掌了,“太好了!那咱们现在先按哪一种准备?”
武梁笑,“你觉得哪种法子简单,咱就进行哪种。”
燕南越愣。法子咋一听似乎很简单,细想想哪种都不简单。
首先囤最简单,什么都不用做。但粮食陈不如新,越囤越掉价,还有囤起来的费用和折头,除非能一直囤到遇上灾荒年什么的。并且这么熬时间,他们熬得起吗?钦差大人虽然定了粮价却并不在征粮上上心,谁知道要征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