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恒心中有痛,风雨楼的拱手相让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搅得他无法安生。别人都是尽力过后力竭而不得已想让,而他却是拱手就送给了敌人,连反抗都没有一下。
虽然是有缘由的,但他还是为自己的行径而感到羞愧。
他实在是无颜面对这么多年来维持着风雨楼的先辈,也确实是辜负了他们的心血。
“是因为我没用,才没保护好茗茶。”他看着紫嫣,“也正是因为我没有保护好茗茶,才使得我不得不把风雨楼拱手相让。”他朝紫嫣挥了挥手,一脸灰心丧气,“不管怎么说,这一切都还是由于我没用造成的。我愧对于先辈,也无颜再见依韵,更无法去见茗茶。”
“你走吧。”他最后道,“我不会回去了。”
紫嫣听他这话却是不肯依的:“你拱手让出风雨楼是为的茗茶的命,现在我们一起去把风雨楼抢回来,这桩桩件件不就可以理清,也算是互不干系了吗?”
“你当风雨楼是那么好夺的吗?”他看着她轻笑了一下,似是被她这鲁莽的话语逗笑了,“请神容易送神难,给出去的东西哪里是这么轻易靠你我二人就能拿的回来的。”
“你不试又如何可知?”紫嫣不放弃,“更何况依韵会帮我们的,茗茶已经回来了,他们了解了原委,并不会怪你。”
“但我自己在怪我自己。”此刻的尹恒就像一颗顽石,根本听不进去一言一语,“回去吧紫嫣,让我自己一人呆着吧。”他此刻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模样,瞧见自己的落魄。
紫嫣心里被他堵得气闷,更多的却是心酸,她担心他,害怕他在此事后一人会出什么事端,千里迢迢从宫中跑出在如此之大的江湖遍地寻他,花费了如此气力找到后,他心灰气竭她可以理解,可尹恒的话语里,连一点容纳她的余地都没有。
这怎么会令她不感到心伤?
“你怪你自己,你有时间怪你自己,难道没时间想一想,风雨楼被你交出去的兄弟们此时的境况吗?你有时间在这里顾影自怜,为何不肯与我们一起去拼一拼?”紫嫣被他气地口不择言起来,语气加重了不少。
“你呆在这里,心中的愧疚只增不少,难道你真要等到无法再补偿的时候,再去寻个僻静处自刎偿罪吗!”
尹恒一时被紫嫣铿锵有力的话语给震住了,他怔怔地看着前方,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她。
“尹恒,”她有些凄苦地笑了笑,“我寻你许久,路上艰苦我一概不提,只想将你带回,想你如何,是否无恙,但你见到我后,寒暄也未曾,只想着法子将我赶走,口口声声对不起风雨楼,对不起茗茶,对不起依韵。”
她抬起眼看着眼前这扇门,像是在透过门看他。
这个问题她在心中转了再转,纵有千般万般的苦涩,终究是决定问出口:“你可是心中还存着茗茶的位置?”
你可是心中,并没有我一分一毫?
她自然问不出后面那一句话,只是等着尹恒的回答。
但尹恒没有回答她。
他心中知晓,时至今日他自然不会再想着茗茶,紫嫣这误会他本该要解释,可话都到节骨眼了,他却退却了。
如今的局势下,他不可能与紫嫣在一起。
他不再是风雨楼主,但只怕血手盟的人不肯放过他,斩草除根本就是他们的宗旨,过不了多久大概就会派杀手过来,他身边危机四伏,且做出把风雨楼如此轻易相让这种事情后,让他如何安下心来,去跟她互诉衷肠?
现在实在不是个好时机。
思及此处,他口语间自辩的话转了转,终究是静悄悄地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