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是啊……我还能去哪儿?家人们流放的流放,充军的充军……我还能活着已经很幸运了。
“我曾沦落青楼,以为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以色示人,等给花楼赚够了钱的时候,找个人家,把自己嫁了……或是给高门做贱妾,或是找个商户后院安顿下半生……
“直到温大少在酒桌上维护我,说……
“说奴家虽沦落青楼,却也是爹生娘养的,不过是命途不好,才沦落到如此卑微地步,断不该受人那般折辱……
“奴家忽然就有了痴心妄想……以为自己可以有不一样的下半生。”
花魁赶紧抬手抹泪,她一边擦泪,一边努力的保持体面的微笑。
“叫王妃见笑了。温大少已经救我一次,还被害得入狱……我不该再来求他。”
“没有什么该不该。”
温锦打断她,“这是你能想到的一条正路,不试试怎么知道走不通?”
花魁微微一愣,愕然看着温锦。
“你以为我要责怪你?”温锦笑问。
花魁腾地红了脸,“……是。”
“大哥有他的想法,但你不试试,怎知他会拒绝。如今试过了,没有遗憾就好。”温锦道。
花魁脸上的笑意深了几许,“多谢王妃宽宏。”
温锦上下打量她,眼底颇有几分惊艳。
花魁当然漂亮。
但她最令人眼前一亮的,却并不是她的容貌。
三五米开外,人根本看不清楚对面人的五官。
但花魁远远一眼,就能令人顿足,注意力不由自主被她吸引。
她最令人瞩目的是她娇柔而不庸俗的气质,以及她通身的打扮。
“你这衣裳搭配,发髻,头饰……是花楼里的丫鬟给你拾掇的吗?”温锦问。
“王妃见笑。是奴家自己捯饬的。”
花魁低头看了看自己,自嘲地笑了笑,“奴家喜欢勾勾画画,喜欢自己做衣裳,做头饰,也喜欢给楼里的姐儿们打扮。她们都说奴家手巧。
“奴家原想着,温大少会喜欢素淡白衣,干净纯洁……也许能给奴家争得一丝赢面儿。”
花魁的坦荡,她的畅快直言,丝毫没有遮掩自己来找温盛钧,并非只是报恩……也是想给自己博一个更好的下半生。
如此率真,叫温锦莫名对她有好感。
“你说下半生,不想再以色示人,是真心的吗?”温锦问。
花魁起初迷茫,后眼底渐渐迸发光亮,“王妃要搭救奴家吗?”
“搭救谈不上,如果你愿意,且能够胜任,我能给你个安身立命之所。”温锦道。
花魁迟疑片刻,仍有些不放心,“谢王妃大恩……只是,奴家不想做高门小妾。
“不是奴家眼光高。而是奴家前头有太多例子……好多姐姐,欢欢喜喜的离开花楼,以为被救赎,前头是新生了!可最后……
“惨死在别家后院。男人把她们接回家去,也就那么一段时间的新鲜。等新鲜劲儿过去,就又有了新欢。
“内宅后院,有那男人护着的时候还好……等男人一旦厌弃。高门贵妇会变着法儿的折磨那些姐姐,报复前头忍下的怨气。可让她们有怨气的是男人啊……”
温锦点点头,“放心,不是让你去伺候男人。以你的姿色和名气,你想要做高门小妾,用不着我牵线搭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