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玉泽小心翼翼拆开纸鹤,首先看到的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符文,甚至在郭璞的《符说》中也无法找到对应的内容。
从这符文来看,多半是一种隐秘支派所信奉的神祇。那就说明施术者或有奇遇,或是直达本心真神。
在纸的背面,符玉泽看到密密麻麻一页文字,先没看开头,直接跳到了落款上,差点被吓了一跳:厚道人。
是钱逸群的手书。
符玉泽捏着信纸,边看内容边暗暗心道:看来那位厚道师兄又有了奇遇,竟然得了如此精妙的法术。
“这是什么?”王家小姐好奇地凑了过来,眼睛飞快地在信上扫过,牢牢印在脑中。
符玉泽已经收起了信纸,道:“也没甚么大事,只是我师兄要来了。”
“你师兄?是张天师的弟子么?还是天师八将的弟子?”王小姐瞪大了眼睛,貌似可爱地追问道,一如后世的追星族模样。
符玉泽当然不能说自己对于那位厚道师兄所知甚少,只得故作高深地摇了摇头,道:“还是请为他准备两间屋舍,他另外有个朋友一起来。”
王家小姐坦然应诺,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并非如表面一般超然物外。
一般来说,像王小姐这样的大家闺秀绝不会参与家中事务。在明朝,女儿终究是泼出去的水。许多家规都说“传媳不传女”,因为媳妇是自己家人,而女儿出嫁就是外姓人了。
这条铁律在山右王家却是例外。
王家的女子时常参与家族事务,并且常常比王家的男子更显得耀眼。作为商人,王家很清楚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同时也有得是耐心、钱财来收罗这些奇货。
当然,这些奇货却不是用来转卖的,而是像酒曲一般,用来制造更多的奇货。
符玉泽虽然还不足以一眼洞穿这等深厚的城府,却对这位王家小姐隐隐有些排斥。他收了信纸,理所当然地告辞王小姐,去外院找白枫等人了。
这封信,以及这种纸鹤传书之法,很快就在这个小圈子之中传了个遍。
只是真正能够施用的,却还是只有符玉泽一人。
符玉泽本来天资不错,又有画符的本领,拿着茅君笔很快就能毫不费力地画出数张鸿雁符——他为这符取的名字。其他人只能用符玉泽画好的符纸写信,然后再交给符玉泽诵咒放飞。
如此一来,收信人的范围就仅限于符玉泽认识的熟人之中了。
符玉泽的第一封信,却是寄给顾媚娘的。
不过小半个时辰,顾媚娘和杨爱就在钱卫的陪同之下来到了王家庄园,要见符玉泽。
的确,杨爱和顾媚娘以及钱卫,都没有投入王家。她们很清楚自己的立场,至于是不是投身这场“盛事”,总得听了钱逸群的意见才能决定。
“老师怎么给你传书不传给我们呢?”顾媚娘见到符玉泽,不悦道。
“怕是因为只有我会画符吧。”符玉泽嘿嘿一笑,“你要传书给谁?我来帮你送出去。”
“先给老师回信吧!”杨爱提醒道。
这才吓得符玉泽暗自咋舌,连忙回了信给钱逸群,又送出一封给天师府。他倒不是有心要通风报信,纯粹是学会了秘法忍不住炫耀一番。
张天师收到符玉泽的信的时候,已经收到了钱逸群的飞鹤。这种法术在真正的行家眼里,难度并不算大。就连符玉泽都能轻松掌握的法术,更不会让张天师费神。
非但张天师收到了这纸鹤,另有一只纸鹤正飞往更遥远的苏州府呢。
钱逸群刚从翠峦圣境中出来,就一口气放飞了数只飞鹤,为他传递消息。这些飞鹤速度一般,与寻常鸟雀无异,却胜在不用饮食休息,更没有天敌猎杀,朝夕不坠,故而在明季之世,已经算是超特快专递了。
不过他自己的速度也不慢,翻山涉水如若等闲,只比鸟儿慢了区区几日便到了中都凤阳。
凤阳虽然是明廷龙兴之地,却远不如南北二京发达。王家英雄大会的事闹得沸沸腾腾,就连普通行路的客商都忍不住去凑凑热闹。
……
“那些山西老抠真是一文铜钱掰成两半花,哥哥我这般的身量,竟然才给了丁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