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惊愕从李兆廷眸中一闪而过,他却又随即冷冷道:“她纵是死了又与朕何干?她死了才好。”
“这是我欠连玉的。他妹妹回京一为拜祭,二为见我一面,方才去了围场,谁想却遭遇了这种事。我不会走,你可多派人在宫外监看。
”
“我本想,把这笔债还清,那末,日后也能安心和你在一起。你若不允,我也没有办法,反正,这辈子,你不让我走,我都不可能出宫,你就让我如同一个犯人般在此老去死去吧。”她笑。
“你意思是,朕若不放,你便对朕不理不睬、相敬如冰的过一辈子是吗!”李兆廷怒不可遏,大步走到她面前把她拽起。
这一来雨水直打到他身上,梁松顿时手忙脚乱,“哎哟”一声上前遮挡,李兆廷喝道:“滚开!”
他一掌过去,老太监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司岚风识趣地反往侧退了退,想了想,走到小周旁边,替这姑娘挡一挡。
……
雨水顺着二人眼睑、脸颊不断流下。
“朕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朕退一步,你便进一步!冯素珍,在你心里,连玉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他的兄弟你要管,他的妹子你要管,是不是今日出现的只是他身边一个低贝戋奴才你也要管?!”李兆廷眸中火花四溅,紧紧的捏住她肩。
“我已经同你做了夫妻,你们却什么也不是!我不许你管!”他眸色通红,当中闪泄着狼。性般的幽狠辉芒,仿佛随时将她撕扯开来!
“是你让我变成了今天的模样。这机会你给,我们就在一起,我还像从前那般去爱你,不给,我这皮囊也可以陪着你,但是,无心。”
素珍却反而显得冷静,笑着说道。
李兆廷身上一晃,他看着她,也突然笑了,“你想走多久?”
“半年。”
“三个月。”他打断她,语气无半丝转圜余地,“不要便罢!”
“好。”素珍一咬牙,点头。
“今天是朕生辰,陪朕一宿,明天让你出宫。”他盯着她,冷冷说道。
“好。”素珍一笑答应,眼中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小周在后怔怔看着,李兆廷已拂袖回转,在殿中人伸长脖子,纷纷惊奇探视的目光中,行了回去。
若非她多嘴!阿萝狠狠看梅儿一眼,攥紧手中酒盏。
……
回到宫中,郭司珍过了来,今日当值的小陆子和陈娇也已从宫房过来。小周只道“我替你传水,莫要着凉”,便匆匆跑了出去。
屋中静极。
她命人抬水进去,自己却一直不敢跟进,直到三个时辰后,她端着晚膳进去的时候,却见屋中那桶水一动没动,已从热变凉。
而素珍还维持着回来时那个姿势,一身湿衣坐在床沿。衣服也从湿润到被她的温度硬生生煨成半干。
她捂住嘴巴,不敢再看,正想出去,素珍的声音却在后面传来。
“替我保管些东西。”
一转身,却见她从裙上把这些天一直不曾离身的荷包摘下,许是半日未动,起来之际脚上一趔,她连忙过去,欲伸手相扶,她却缓缓摇头,慎重地把那荷包交到她手上。
她捏着荷包走出去的时候,低声哭了。
那里面是两块破碎的玉料,还有一瓶子她主子的骨灰。
玉早被阿萝砸得碎烂,是这个人一点一点从地上把碎屑拣起,放回去的。
……
窗外的天已尽数黑了下来,雨水竟还不停歇。素珍腹中好似感觉不到饥饿,但看了眼桌上饭菜,惦念着小莲子,还是挣扎着走了过去,正要坐下,门外传来宫人见礼的声音……她心中一跳。
有人推门而入。
她没想到这人竟来得如此之早!
他一身白袍,作淮县时候打扮,眸中深沉幽冽,浓得化不开来。素珍才往后一退,他眸光一暗,已上前把她捉住……